眾妙道墟。一襲灰衣的僧人孤零零一人枯坐在那。雖然相隔著無盡遙遠的距離,可僧人卻仿佛聽到了蘇奕的問話,悄然睜開了閉著的眼眸。他微微抬頭,望向那前線戰(zhàn)場,微笑道:“大道之下,生死幻滅皆是空,道友莫非還未勘破么?”聲音帶著一股直抵人心的力量,在前線戰(zhàn)場擴散而開,直似晨鐘暮鼓,發(fā)人深省。陳璞、三清道尊等人心中一凜,皆分辨出,是那個神秘的無名僧!而這一瞬,阿賴耶神皇精神一振,原本即將崩潰的心境悄然穩(wěn)固下來,內(nèi)心也再無任何恐懼?!敖允强??”蘇奕一聲哂笑,抬手一點。砰!阿賴耶神皇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暴斃當(dāng)場,化作劫燼。而后,蘇奕這才道:“這也算么?”眾妙道墟,無名僧神色平靜,不悲不喜,“一念天地寬,一念生死轉(zhuǎn),于我眼中,要讓他們活過來,絕非什么難事?!闭f著,僧人緩緩起身,“你呢,都已踏足生命道途,還看不透生滅輪轉(zhuǎn)的奧秘?”他一步邁出。時空仿佛不存在,當(dāng)腳下落地時,就已來到了前線戰(zhàn)場,出現(xiàn)在距離蘇奕僅僅百丈距離的虛空中。他灰衣質(zhì)樸,雙手空空,渾然不加修飾,連一身氣息也空明如水,顯得很不起眼??僧?dāng)他出現(xiàn),彼岸陣營所有人心中一緊,看到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無形無上的天道!不可說、不可明察、不可揣測!陳璞輕聲道:“奇怪,看這禿驢的氣息,分明早有殺穿彼岸三大道墟的實力,卻為何一直要等到現(xiàn)在……”蘇奕拿出酒壺喝了一口,“他早已出手,只不過你們不知道罷了?!标愯币徽?。無名僧已感嘆道:“看來,那只金蠶已落入道友手中。”蘇奕并未否認,道:“為何不親自去命河起源走一遭?”“時機不夠,我去了也得不到涅盤混沌的生命本源?!睙o名僧語氣平靜道,“反而會打擾了道友獲得生命本源的行動,與其如此,不如等候于此,冷眼觀之?!彼饷鲀簦w塵不染,連辭也沒有一絲波瀾,給人一種化身為道,渺渺如天的奇異感覺。蘇奕若有所思,“你等候于此,就是等我踏足生命道途時來見你?”無名僧頷首道;“的確如此,如今道友已經(jīng)來了,也不枉我枯坐于此多年?!甭牭竭@樣的對話,眾人心中莫名地生出陣陣寒意。這樣一個神秘存在,明明擁有殺穿涅盤混沌的手段,卻一直不曾出手,置身事外,連那異域天族大軍的生死都可以不管,而目的只為了等蘇奕前來!這般心性和城府,何其可怕!蘇奕則根本不奇怪。早在當(dāng)初和定道者對談時,他就了解到,那毀掉天辰混沌和抹掉定道者記憶的幕后真兇,極可能就是眼前這無名僧人。而定道者就是無名僧的棋子,在這萬古歲月中的一切謀劃,最終都是為了涅盤混沌的生命本源。換而之,哪怕當(dāng)初定道者成功了,她也注定保不住生命本源,最終會被這無名僧奪走!這,就是蘇奕之前說的,無名僧看似沒出手,實則早在很久以前就出手了。而如今,哪怕定道者失敗,也影響不了無名僧的計劃。因為,他蘇奕踏足生命道途了!只要殺了他,無名僧同樣可以獲得生命本源!這,就是無名僧一直不出手的原因。畢竟一旦他提前出手,壞了自己的行動,僅憑他自己,不可能真正獲得生命本源?!案业鹊轿姨ぷ闵劳静懦鍪?,看來你底氣十足啊?!碧K奕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那無名僧。無名僧微笑道:“生來只有十八歲,一個混沌是一年,我曾去過多個混沌紀元,若沒有一些底氣,豈可能走到現(xiàn)在?”蘇奕哦了一聲,忽地道:“你和金蟬是什么關(guān)系?”無名僧道:“道友可曾聽說過十七年蟬?”蘇奕點了點頭。十七年蟬,指的是一種在地下深處蟄伏十七年之久,才會破土而出的蟬。而當(dāng)破土而出后,也往往意味著這只蟬的壽命將會終結(jié)。這種蟬以大樹的汁液為食,無名僧眸光澄澈,道:“于我而,一年便是一個混沌紀元,而在過往十七個混沌紀元中,我已找到三種不同的生命本源,可即便如此,也無法實現(xiàn)更高的突破。”“不過,我有預(yù)感,只要把涅盤混沌的生命本源煉掉,足可以補全一身道途,在生命道途上實現(xiàn)更高的突破?!边@番話,并未遮掩。可當(dāng)響起時,整個前線戰(zhàn)場上,卻只有蘇奕一人能聽到,其他人完全像變成聾子,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停頓了半晌,無名僧繼續(xù)道:“十七年蟬破土而出時,往往成群結(jié)隊,鋪天蓋地?!薄岸以谶^往十七個混沌紀元中,也依照那三種不同的生命本源,煉出了三個大道真身,每一個皆有著不遜色于本尊的實力?!?
說著,無名僧抬眼看向蘇奕,“當(dāng)年來到這涅盤混沌的那只金蟬,便是我的真身之一。”一下子,蘇奕全都明白過來。果然,這無名僧就是煉掉天辰混沌的兇手!“沒想到,當(dāng)初的金蟬都敗了,你竟還不死心。”蘇奕輕語。擁有第一世的記憶,讓他早已知道,金蟬曾有太初、太上兩個分身。太上被陳汐所殺。太初被自己第一世鎮(zhèn)壓。而最終滅掉金蟬和其分身太初、太上的,則是林尋。“涅盤混沌很特別。”無名僧道,“我走過那么多混沌紀元,從沒有見過像涅盤混沌這般特殊的生命本源,最重要的是,為了我畢生大道,斷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蘇奕眸光閃動,“眼前的你,究竟是本尊,還是真身之一?”“此中之秘,不可說也?!睙o名僧微笑道:“道友你呢,輪回九世,可曾明白你究竟是誰?又可曾找到真正的……本我?”蘇奕眼眸瞇起來,這家伙果然早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問題!無名僧則繼續(xù)道:“參不透白馬非馬,本我非我,便是踏足生命道途又如何?也只不過是無根之木,無法真正領(lǐng)悟生命最原始的真諦!”無名僧揚起右手,語氣平靜道,“劍客,你我該做個了斷了?!甭曇暨€在回蕩,他揚起的右手悄然捏印,當(dāng)空推出。整個前線戰(zhàn)場,無聲無息地破碎成無數(shù)塊,而后無數(shù)碎塊如泡影般悄然破滅。徹底歸于寂無之中。宛如直接從世間抹除掉。分布在前線戰(zhàn)場中的彼岸陣營強者,無論是三清道尊、隱世山強者、兵家始祖等人,還是其他還活著的修道者,全都來不及反應(yīng),就和那前線戰(zhàn)場一起消亡。是真正的死去!陳璞清楚看到,在消亡那一剎,所有人的道軀、神魂、性命本源、乃至于一身上下的寶物,盡數(shù)被一股無法形容的黑暗道光磨碎,齊齊化作劫燼!這詭異可怖的一幕,讓陳璞如遭雷擊,驚駭失神。誰能想象,當(dāng)那不顯山不露水的無名僧,輕飄飄的一道掌印推出,竟擁有如此恐怖的威能?不對!自己為何還活著?陳璞剛冒出這個念頭,這才猛地察覺到,原來自己早已被蘇奕帶著,出現(xiàn)在眾玄盟約所化的結(jié)界之前。換而之,剛才無名僧一掌推出時,連蘇奕都無法阻止前線戰(zhàn)場的覆滅,也無法挽救彼岸陣營強者的性命,被逼迫得只能撤離!此時,一直鎮(zhèn)守在眾玄盟約上的小老爺,不知何時已立在那,將眾玄盟約的力量全力運轉(zhuǎn)?!皼]必要拼命?!碧K奕搖了搖頭,目光望著遠處。極遠處虛空中,無名僧邁步而來,一襲質(zhì)樸尋常的灰衣,周身澄澈空靈,不帶一絲煙火氣?!疤ぷ闵劳居秩绾危吭缭诤芫靡郧?,我就一個人毀掉過十七個混沌紀元,親手殺過不止一個像你這般的角色!”“于我眼中,道友你就像枝頭成熟的一顆果子,唾手可得,為我補全一身大道,就是你的歸宿?!睙o名僧微微一笑,抬手又是一掌推出。下一刻,眾玄盟約轟然消散。整個眾玄道墟以及眾玄道墟天下的億萬萬眾生,皆隨之消失!什么諸天大道、周虛規(guī)則,在無名僧的力量面前,簡直如紙糊般不堪。無名僧所執(zhí)掌的,是一種早已凌駕于諸天之上,能夠殺穿涅盤混沌的無上偉力!在這一掌之下,蘇奕再次被逼退。帶著小老爺和陳璞,出現(xiàn)在命運長河之上!而無名僧的身影,也已邁步而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