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讓這樁婚事成了,梁文羽只需將方有容那狴犴靈族后裔的身份泄露出去,必會給梁家引來彌天大禍!
畢竟,當(dāng)初滅掉狴犴靈族的兇手若知道此事,哪可能會放過方有容?
而梁家,注定會因此而被牽累!
聽完這一切,方寒手腳發(fā)涼,自己和姐姐,竟都被那梁文羽蒙騙了?
過往那些年,少年被販賣不知多少次,經(jīng)歷坎坷凄涼,而今好不容易再相信一個人,不曾想,對方竟原來依舊是個陰險心黑的敗類!
一時間,少年完全傻眼了。
雪紅楓都聽得瞠目結(jié)舌。
原來,那梁文羽竟也不是個好東西!
而梁家那邊,一位大人物再忍不住道:“閣下曾說是因?yàn)槟俏环焦媚?,而替梁文羽出頭,可為何明知道此人包藏禍心,還幫他對付我族族長和大長老?”
看得出來,他很生氣,渾身都在發(fā)抖。
那些梁家族人的臉色也難看無比。
蘇奕隨口道:“不管如何,過往這三年,他對方有容也算是有感情的,幫他報仇,也算是在償還這個人情?!?
頓了頓,他說道:“而現(xiàn)在,則該是他抵罪的時候?!?
戚扶風(fēng)冷冷盯著梁文羽,道:“我說的這些,皆有證據(jù),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梁文羽苦澀搖頭,嘆道:“我……”
不等他繼續(xù)說,一直沉默不語的方有容忽地開口道:“前輩,您說的這些,其實(shí)我早已心知肚明?!?
此話一出,全場皆錯愕。
方寒難以置信道:“姐,既然你都清楚,為何……”
方有容神色復(fù)雜道:“我和你梁大哥都是苦命人,他想為父母復(fù)仇,而我則想為宗族復(fù)仇,他有私心,我何嘗沒有?”
她幽然一嘆,“過往那三年中,余霆曾多次勸梁大哥對我動手,可最終他都心軟,沒有傷害我。這些事情,他自以為我不知道,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一直藏在心中,沒說罷了。”
說著,方有容自嘲一笑,“我啊,的確是個禍害,既然我過往遇到的那些人,都在利用我,為何我不能讓梁大哥利用?更別說,梁大哥是真心對我好的?!?
梁文羽愣住,顫聲道:“有容你……你……”
方有容悄然握住梁文羽的手,柔聲道:“梁大哥,聽我說完。”
梁文羽眼眶泛紅,深呼吸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有容似鼓足勇氣,抬眼看向蘇奕,道:“前輩,過往那三年,我同樣有自己的算計(jì),想利用梁大哥,為我狴犴靈族留下血脈,也同樣想利用我的身份,嫁禍于梁家,為的就是給梁大哥和他的父母報仇!”
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心不已。
方寒眼神惘然,心亂如麻。
怎么會這樣?
少年不懂。
蘇奕飲了一口酒,沒有說什么。
方有容則低聲道:“可我和梁大哥都沒想到,我們各自那點(diǎn)算計(jì),在梁知北這等老家伙眼中,竟那般不堪,成婚儀式還未進(jìn)行,就已被他識破?!?
“幸虧,這次有前輩在,否則……”
說著,方有容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之色,道,“我和梁大哥今天怕是早已死了。”
場中氣氛沉悶,四野無聲。
噗通!
梁文羽猛地跪在地上,以頭搶地,懺悔道:“前輩,過往那三年,我的確心存太多卑劣的伎倆,一直有愧于有容,我不求您原諒,愿意為此付出代價!”
方有容也隨之跪地,低下螓首,“我愿和梁大哥一起,承擔(dān)這樣的責(zé)罰!”
全場皆寂。
所有目光都齊齊看向蘇奕。
蘇奕收起酒壺,抬手一招。
天瑞古鐘落入手中。
“鐘聲,既可以是喪鐘,為人送行,也可以是警鐘,警醒自身?!?
蘇奕輕語,說著,他將此物隔空遞到梁文羽和方有容身前,“此寶送你們了。”
喪鐘,送走了梁云虎、梁知北,為梁文羽復(fù)仇雪恨。
警鐘,敲打的就是梁文羽和方有容,讓兩個各懷心思卻又相濡以沫的苦命人,真正去坦誠以待。
這,才是蘇奕送出這第一份賀禮的用意!
他若真想滅了梁文羽,根本無須大費(fèi)周折,也根本不會給對方解釋的機(jī)會。
正因?yàn)榍宄?,梁文羽雖有那些不堪入目的心思,可在對待方有容時,的確是真情實(shí)意,故而,蘇奕才會手下留情。
也才會幫他斬了梁知北和梁云虎,報仇雪恨。
梁文羽和方有容一怔,似意識到蘇奕已不會再計(jì)較,頓時激動起來,俯首于地,感激涕零。
“快起來吧?!?
蘇奕說著,目光看向方寒,“今天帶你前來,也是要借此機(jī)會,給你小子上一課,讓你明白,人性復(fù)雜,人心難測,故而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經(jīng)此一事,或許可讓你的心境有所改變?!?
方寒神色明滅,怔怔不語,似有所思、有所悟。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雪紅楓,不禁大開眼界,為之嘆服。
原來,今日發(fā)生的一切事情,盡在蘇哥掌控之中。
而他所作所為,皆大有深意!
妙!
實(shí)在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