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是一個極屈辱的落敗方式。
而自始至終,蘇奕根本不曾動手,僅憑一身威勢,便壓迫白發(fā)血裙女子癱瘓跪地,這無疑很不可思議。
“你……你究竟是誰?”
白發(fā)血裙女子抬起頭,神色驚怒中帶著深深的忌憚。
蘇奕沒有理會,探手一抓。
嗖的一聲,那一盞青色銅燈落入其手中。
此物巴掌大小,呈鳥形的燈芯浸泡在猩紅的燈油中,燃燒的燈影斑駁暗淡。
燈盞底部,鐫刻著“渾天”兩個古老的妖族文字。
無疑,這一盞青燈來自群仙劍樓始祖渾天妖皇手中,
而蘇奕的目光,很快被燈盞表面上的一道裂痕吸引。
這裂痕,明顯是一道劍傷!
“怪不得這寶物的氣息那般虛弱,原來早已被損傷,又歷經(jīng)數(shù)萬年歲月侵蝕,早沒有往昔威能,否則,現(xiàn)在的你怕是還被困在這燈盞內(nèi),別說為非作歹,便是想離開半步都不行?!?
蘇奕把玩著青色銅燈,隨口道,“不過,你的本源早已被煉入這一盞燈內(nèi),如今便是能夠脫困,生死也掌控在這件寶物中,燈在人在,燈毀人亡。”
白發(fā)血裙女子渾身顫抖,看向蘇奕的眸子帶上說不出的驚駭。
似無法想象,這樣一個聚星境少年,怎會擁有如此可怕的眼力和見識。
“現(xiàn)在,我大概已經(jīng)想明白了,當(dāng)初,白長恨手持此燈,認(rèn)為憑借此寶,足可威懾到神咎妖劍,讓此劍不敢亂來?!?
蘇奕露出思忖之色,自語道,“可他應(yīng)該沒想到,你卻突然對他進(jìn)行偷襲,以至于在最后時刻,不得不以此寶先將你鎮(zhèn)壓,可也正因如此,給了神咎妖劍可趁之機,以至于這位群仙劍樓的第三代掌教,和這七十二個玲瓏?yán)O、以及當(dāng)年留在此地的群仙劍樓傳人,皆不幸遭受滅頂之災(zāi)?!?
白發(fā)血裙女子咬牙道:“我說了,不是我害死的白長恨,是他自己貪心作祟,自己害死了自己!”
蘇奕哦了一聲,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若是能說服我,便給你一條活路?!?
白發(fā)血裙女子沉默片刻,露出復(fù)雜之色,道:“當(dāng)初,暗古之禁來臨,渾天妖皇大人為避免群仙劍樓的傳承斷絕,做出了一個決斷……”
她聲音低沉,將當(dāng)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事情并不復(fù)雜。
渾天妖皇認(rèn)為,要避免宗門傳承斷絕,只有兩種途徑。
由他自己帶著一批強者,離開蒼青大陸,前往那兇險莫測的星空深處闖蕩,尋找可供修行棲居之地。
同時,以白長恨為首的一眾強者留了下來,一起在這歸寂之地修筑玲瓏?yán)O,試圖以這等方式,避開暗古之禁力量的侵蝕。
在渾天妖皇離開前,留下了三樣?xùn)|西。
一個是由他親自開創(chuàng)的萬靈劍經(jīng)傳承。
一個是‘渾天煉魂燈’。
一個是渾天妖皇在證道皇境之后,所鑄的第一把佩劍“天璃”。
白發(fā)血裙女子,便是天璃的劍靈。
在修建玲瓏?yán)O之前,神咎妖劍的劍靈青雒,曾暗中告訴天璃,說白長恨已決定,將“天璃劍”徹底煉化,以此來壓制神咎妖劍。
而到時候,不止是他青雒會被徹底打壓,身為天璃劍劍靈的白發(fā)血裙女子,注定必死無疑。
青雒還說,可以幫她擺脫此劫,但前提是她需要幫青雒來一起對付白長恨。
這個提議,被白發(fā)血裙女子拒絕。
因為她當(dāng)初根本不相信,白長恨敢把天璃劍徹底煉化,畢竟,此劍乃渾天妖皇所留,而她雖是此劍的劍靈,但和渾天妖皇卻宛如師徒般的關(guān)系。
可白發(fā)血裙女子卻沒想到,在修建完七十二個玲瓏?yán)O之后,白長恨竟真的這么做了……
被逼無奈之下,她只能出手抵抗。
最終,白長恨雖憑借渾天煉魂燈將她鎮(zhèn)壓,可同樣的,青雒抓住了機會,一舉殺死白長恨。
“我從來都不恨白長恨,他以身飼劍,把青雒培養(yǎng)的越來越強大,可他自身的修為,卻陷入瓶頸之中,久久無法突破,這也就意味著,他被青雒噬主的可能越來越大。”
白發(fā)血裙女子說道,“所以,他才會試圖將天璃劍煉化,以此鎮(zhèn)壓青雒?!?
“但我理解歸理解,卻無法容忍自己的性命就此終結(jié),所以……才有了當(dāng)年的那一場慘禍。”
說到最后,她默然不語,神色悵然。
而聽完這一切,蘇奕的心神完全沒有任何波瀾。
他目光看著白發(fā)血裙女子,淡然道:“渾天妖皇當(dāng)年既然將天璃劍留下,就意味著,讓你臣服于白長恨,為他所用,但你卻反而害得他因此喪命,甚至還把當(dāng)年留下來的群仙劍樓傳人全都害死,你覺得……你是無辜的?”
白發(fā)血裙女子嬌軀僵硬,抬起頭,迎著蘇奕的目光,道:
“身為劍靈,就得命不由己,生死由他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