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蘇奕冷不丁問道:“你們是不是在想,為何豐源齋的人還不來?”
陳金龍他們臉色微變,無人敢應(yīng)答。
蘇奕收劍入鞘,重新做回席位上,自顧自給自己斟滿一杯酒,隨口道:“我也好奇,豐源齋會如何做,要不要一起等等看?”
“這……”
眾人皆遲疑。
如有可能,他們寧可現(xiàn)在就離開這血腥之地。
可他們卻不敢這么做。
“你們剛才說的不錯,我們也算曾經(jīng)同門一場,今日的事情,和你們關(guān)系不大,可畢竟你們也算摻合了進(jìn)來。若不讓你們死心,以后終究不免會做一些自尋死路的事情。”
蘇奕仰頭飲掉杯中酒,話語隨意,“我雖不懼你們以后的報復(fù),卻也嫌麻煩,不如趁此機(jī)會,一舉做個了斷?!?
浮世紛攘,恩怨難斷。
要一劍泯恩仇,就要徹底扼殺掉所有潛在的隱患。
“了斷?”
有人顫聲道,“蘇奕,你今日闖出如此事情,就不說我等,年家和閻家,哪個會放過你?更別提,這里是豐源齋,他們可不會坐視不管?!?
這不是威脅,反倒像提醒。
蘇奕不以為然道:“等等吧。”
他又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淡然自若,視滿地的血腥如無物。
也似根本不在意去面對來自豐源齋的威脅!
那等風(fēng)采,讓得陳金龍等人心中都涌起說不出的情緒。
忌憚?驚怒?仇視?惘然?疑惑?
似乎都有。
……
豐源齋一層,一座獨(dú)屬于老板翠云夫人的大殿中。
“紫瑞信符?”
一名穿著藏青長袍,威儀不凡,留著柳須的老者皺眉道,“據(jù)我所知,在蘭陵蕭氏內(nèi),只有兩種人有資格佩戴此等珍貴的信符?!?
“一種是最為核心的嫡系子弟,且必須擁有卓絕無比的天賦和才情,得到一半以上的大人物認(rèn)可,才能得享此信符所代表的權(quán)柄?!?
“一種則是武道宗師!”
“而在整個蘭陵蕭氏,直系一脈有兩位宗師坐鎮(zhèn),一個是蕭天闕蕭老爺子,其修為最高,擁有養(yǎng)爐境三重的道行。一個是蕭氏當(dāng)今族長蕭博云?!?
“而在蕭氏的兩個支脈中,各有一位宗師坐鎮(zhèn),但論修為,皆差了蕭老一截?!?
說到這,長袍老者眸子一凝,“如此推斷的話,那青袍少年極可能是蘭陵蕭氏年輕一代最耀眼的嫡系子弟之一!”
“我就是懷疑這一點(diǎn),才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側(cè),香爐裊裊,翠云夫人曼妙成熟的嬌軀斜依在一張軟榻上。
她美眸泛起思忖之色,“只是,讓我猜不透的是,蘭陵蕭氏的勢力,分布在毗鄰玉京城最近的‘白州’境內(nèi),為何其宗族的一個子弟,卻竟會出現(xiàn)在距離數(shù)千里之外的云河郡內(nèi)?”
長袍老者微微一笑,矜持道:“若夫人想知道,可以帶我去見一見那少年,我前些年,也結(jié)識了一些蘭陵蕭氏的厲害人物,只需三兩語,便可試探出他的底細(xì)?!?
翠云夫人卻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只認(rèn)令牌,不認(rèn)人,無論誰拿著這紫瑞信符來了,我都會視其為貴人對待。”
長袍老者頷首道:“夫人此舉,最為穩(wěn)妥,也最明智?!?
翠云夫人唇角泛起笑意,道:“黎老謬贊了?!?
便在此時,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響起:“大人,山河殿出狀況了!”
翠云夫人猛地從軟榻上起身,道:“進(jìn)來說話?!?
一個肥胖錦衣中年走進(jìn)來,正是之前侍奉在山河殿外的那個主事。
“大人,就在剛才……”
錦衣中年不敢耽擱時間,飛快把自己聽到的從山河殿內(nèi)傳出的動靜一一說出。
“殺人?”
翠云夫人美眸收縮,光潔的眉宇間浮現(xiàn)一抹陰霾。
“明知此地乃豐源齋,還敢動手行兇,那少年縱然是蘭陵蕭氏的核心弟子,未免也太囂張跋扈!”
長袍老者臉色一沉。
“就是囂張跋扈,我們又能怎樣?”
翠云夫人幽幽一嘆。
旋即,她神色間就浮現(xiàn)一抹決斷,“走,先去看看情況,再做決斷也不遲?!?
“也好,我也想見識見識這個來歷蹊蹺的少年郎?!?
長袍老者眸子寒芒涌動。
“黎老,答應(yīng)我,絕不能亂來,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
翠云夫人冷冷提醒了一句。
黎老瞳孔微微瞇,默然不語。
很快,他們一行人匆匆抵達(dá)第九層山河殿外。
深呼吸一口氣,翠云夫人剛推開房門,一股嗆鼻的血腥撲面而來。
旋即,她眼皮狠狠一跳。
就見地上躺著兩具尸體,一個是年云橋、一個是閻成榕,皆被一劍封喉,尸體上的血水都已冷卻。
不遠(yuǎn)處,還跪著一個人,赫然是長河幫幫主陳大空之子陳金龍!
僅僅這一幕,就讓翠云夫人心中一沉。
不過,她畢竟見慣大風(fēng)大浪,神色不變,將目光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蘇奕身上。
就見這青袍少年淡然自若,正在自飲自酌,似沒事人般。
翠云夫人常年和各種形形色色的大人物接觸,自然一眼看出,少年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絕不是隨便誰就能裝出來的。
這哪里叫囂張跋扈?
分明是底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