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的。”簫煜的手落在沈芙的頭上,掌心輕輕撫摸著。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滿滿的憐惜。
“可若是嬪妾做不到怎么辦?”沈芙抬起頭,一雙眼中含著淚:
“嬪妾要是,要是出了意外,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她這驚慌失措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簫煜看著沈芙慌張的神色,輕聲問:“你可是察覺到了什么?”
沈芙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這場災(zāi)難是一場意外。
她一直都好端端的,平安脈從未曾有過問題。
好好的,不過是去了一趟榮貴妃那兒。出了長春宮的門這才多久,就差點兒死在轎輦上。
沈芙不敢想,那日若是沒有萬歲爺在,自己當(dāng)時會經(jīng)歷什么。
“嬪妾害怕?!鄙蜍讲磺宄侨盏降资遣皇侨藶椤?
但此時,腹中的孩子未曾生下來之前,沈芙如今只有抱住眼前的萬歲爺。
她雙手扣住萬歲爺?shù)募绨颍骸皨彐ε?,有人要害嬪妾?!?
沈芙心中一直覺得這件事跟榮貴妃脫不了干系。
可她卻不能直截了當(dāng)?shù)闹v出來。
只能含糊其辭:“嬪妾聽過女子生產(chǎn)是兇險萬分,嬪妾不過是怕,到時候嬪妾倘若是有了個好歹。”
“會不由自主的離開萬歲爺。”
“不會的。”今日萬歲爺不知說了多少句這個字。
卻從來沒有這次的分量重。
“朕聽說了今日的事,朕會親自吩咐派重兵把守合歡殿,直到你生下孩子,大整個合歡殿都不允許飛出一只蒼蠅進(jìn)來?!?
萬歲爺這話讓沈芙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有了這句,便等于是保了她的平安。
沈芙剛松下口氣,這時,萬歲爺從袖中拿了一枚平安鎖出來。
“萬歲爺,孩子還未出生呢,您就準(zhǔn)備了這個。”沈芙瞧見平安鎖的時候,便跟著笑意。
“到時候等腹中的孩子出生,萬歲爺您再送不遲?!?
“不是給孩子的。”簫煜拿著平安鎖,湊在了沈芙的面前:“是給你的?!?
“是朕給你求來的?!?
簫煜低下頭,拿著平安鎖系在了沈芙的頸脖間。仔仔細(xì)細(xì)的系在了沈芙的頸脖上。
一向唯我獨尊的帝王,此時卻是信了神佛。
希望平安鎖能護(hù)她的平安。
“朕希望能護(hù)你平安周全?!?
不是平平安安生下皇子,而是你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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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殿與長秋宮這場鬧劇,自是成了后宮談資。
沈芙那兒全是侍衛(wèi)把守,無人進(jìn)的去。大部分的太醫(yī)都留在了合歡殿等沈貴嬪生產(chǎn)。
祥貴嬪又鬧了幾回,只是三皇子身子日益見好,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回回去,三皇子都無事。
這樣一來,連著太醫(yī)都不信了。
眾人有心看戲,于是便將目光落在了祥貴嬪身上。
祥貴嬪一個晌午,就接待了不少人。剛開始她還喜氣洋洋的將人迎進(jìn)門,可瞧著對方是來嘲笑自己的之后,祥貴嬪的臉色這才算是變了。
一連來了三四波人,到最后祥貴嬪都閉門不出,更加不讓人進(jìn)來。
“當(dāng)真兒是笑話!”祥貴嬪在屋內(nèi)氣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手中執(zhí)著扇子,手腕搖動的飛快:“如今本宮倒是成了這整個后宮的笑話了。”
沈芙懷了身孕,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要等到她接回三皇子的時候生。
祥貴嬪想到那些嬪妃看自己的樣子,氣的一腳踹在矮幾上。
紫檀木的矮幾上,茶盞微微的晃動幾下,凌春瞧著那滾落之下的茶盞,低垂著眼眸走了上前:“娘娘,凡事不可太過著急?!?
“只要有三皇子在,別說是個太醫(yī),今后您什么東西拿不到?”
這幾日,凡事只要是有機會,凌春就會在她耳邊說三皇子的好話。
給祥貴嬪一種恍惚,好像是有了三皇子之后,就仿若是登上了后位,什么東西就都擁有了。
這也讓祥貴嬪原本對三皇子那七分的在意,如今變成了十分。
“是,本宮不必跟那些人計較?!毕橘F嬪想起那些嬪妃們的嘴臉。
整個后宮中唯獨她膝下養(yǎng)著個三皇子。
這些人面上說是來看她笑話,實則上怕是不知道有多羨慕自己。
祥貴嬪忍不住的冷笑。
這么一想心中就舒坦了:“三皇子今日可好些了,扶本宮過去看看三皇子?!?
凌春立即伸出手扶著祥貴嬪過去。
剛到偏殿,就撞見里頭小太監(jiān)慌里慌張的跑了出來,手捧著滿滿一碗湯藥,悶頭往前沖。
祥貴嬪躲都躲不及,就被那小太監(jiān)撞了個正著。
“放肆!”祥貴嬪被撞的往后一仰,差點兒跌倒在地。一碗湯藥一滴不漏,完完全潑了她一身。
祥貴嬪氣的臉都白了,面色發(fā)麻。她僵硬的看著自己的身上,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小太監(jiān),祥貴嬪怒怒喝一聲:“狗奴才!沒長眼睛啊,這么慌里慌張的?”
小太監(jiān)被祥貴嬪指著鼻子,面上血色盡失。他捧著手中沒有一絲湯藥的碗,虛軟著身子跪在地上:“娘,娘娘……”
“三皇子又,又吐了?!?
祥貴嬪臉色驟變,來不及罵人,急沖沖的朝著里屋走去。
屋內(nèi)一股惡臭,像是腐爛了許久的餿味。
祥貴嬪眉心嫌惡一擰,立即抬起手忍不住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這是怎么回事?”床榻邊傳來克制不住的嘔吐聲。
祥貴嬪聽著那聲響,轉(zhuǎn)頭朝著身旁的嬤嬤們看去。原本應(yīng)當(dāng)伺候在三皇子身邊的奶嬤嬤們此時也是避的遠(yuǎn)遠(yuǎn)兒的。
瞧見祥貴嬪看著自己,一個個的將眼睛避開,無人敢上前回話。
“本宮再問一遍,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兩日還好好的,又能吃飯,又能喝甜湯。
連著那難以入口的藥都一口一口的喝了。
祥貴嬪以為三皇子就要好,卻沒想到才短短一日,人就又開始這樣了。
床榻邊的嘔吐聲越發(fā)強烈,味道越發(fā)的難聞。
奶嬤嬤對上祥貴嬪的眼神,嚇得渾身顫抖:“奴婢,奴婢們也不清楚啊。”
“這一覺醒來,三皇子就突然這樣了。不僅白日里吃的喝的都吐了干凈,連著,連著前兩日的東西也都吐的一絲都沒有了?!?
奶嬤嬤跌跪在地上,顯然是嚇得不輕。
祥貴嬪怒火中燒。
她又不好發(fā)作,她直朝著里屋沖去,忍著那股惡臭,剛過去卻聽見里面三皇子在哭著喊:“母妃,母妃……”
“瑞兒,本宮的瑞兒。”祥貴嬪渾身是湯藥,也不嫌棄那股惡臭了。
剛沖上前想要去抱三皇子,卻見三皇子眼睛一閉,猛然朝著她吐出一大口鮮血。
“噗——”
祥貴嬪應(yīng)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