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葉心儀道:“怎么想起聊這個?”
喬梁呼了口氣:“因為自從上次關(guān)結(jié)束在三江的調(diào)研后,江州發(fā)生了不少事?!?
“你指的是各地市來江州觀摩的事?”葉心儀道。
“不僅于此,還有一些。”喬梁道。
“哪些?”葉心儀看著喬梁。
于是喬梁把最近發(fā)生的事,包括安哲在陽山講話后江州日報的報道和評論,包括吳惠文帶隊來江州期間發(fā)生的事,以及駱飛今天被約談,都告訴了葉心儀。
葉心儀聽完,一時沉思不語。
喬梁安靜地看著葉心儀,片刻道:“你對這些是怎么看的?”
葉心儀邊想邊道:“這些事情,都是在三江集體活動之后發(fā)生的?!?
“對?!眴塘狐c點頭。
葉心儀接著道:“深入分析,這些事情,除了駱被約談,其他似乎都和廖、關(guān)跟江州班子集體座談,以及關(guān)在江州的調(diào)研有關(guān)?!?
“是的?!眴塘河贮c點頭,“局外人看不出什么,但局內(nèi)人,似乎都能覺察,這其中有著某種聯(lián)系。”
“那么,你認為,這其中有什么聯(lián)系呢?”葉心儀看著喬梁。
“頂多有個大概的揣測,具體說不清?!眴塘旱?。
葉心儀點點頭,接著道:“你對駱最近的表現(xiàn),是怎么看的?”
喬梁想了想:“依我平時對駱的印象,似乎他最近有些騷動和驛動,似乎關(guān)的江州之行,一方面給他打了一針興奮劑,另一方面又讓他在面對某些敲打和提醒的時候,表現(xiàn)得有些失態(tài)和沖動,這似乎不符合他在人前一貫的沉穩(wěn)和持重。”
葉心儀點點頭:“這也說明關(guān)此次的江州之行,對駱的內(nèi)心影響是很大的,平時對下或者對平級,他可以保持足夠的淡定,但面對上,對來自上面的某些動向,他到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一方面說明他的內(nèi)心還不夠強大,雖然比我們厲害,但比起安,似乎還是略遜一籌,另一方面也說明他在興奮期間,不由自主暴露出了他對待某些事情的氣量和格局,這似乎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他內(nèi)心的真實反映?!?
“說得對,我看他最近的表現(xiàn)不大符合作為二把手的形象和標準?!眴塘旱馈?
葉心儀沉思道:“雖然如此,但也絕對不能小瞧了他,能坐到他這位置的人,除了極少數(shù)有強大背景和關(guān)系的,大多都是憑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血拼出來的,當然,血拼成功,離不開上面的賞識和肯定,安是,駱同樣也是。
雖然駱最近的表現(xiàn)稍微有些失常,但并不能說他沒有能力,此次的城建綜合治理,實事求是地說,駱的作為和表現(xiàn)還是可圈可點的,雖然這離不開安的強力支持,但同時也說明駱在工作上還是有思路有辦法有魄力的,只是他的私心和表現(xiàn)欲強了一些,還有些心急。”
喬梁覺得葉心儀的分析有些道理,點點頭。
葉心儀接著道:“最近我在黃原也聽到了一些對江州的評價,一方面大家認為,江州現(xiàn)在取得的成績,離不開安的總體思路和強力管理,以及他的大氣魄,這說明安是江州當之無悔的一把手。
但同時,大家又覺得駱飛在務(wù)實方面,也確實是有能力的,畢竟大量工作,安是定方向定盤子,而具體貫徹落實還是要靠駱,安即使再有能力,也不能越殂代皰,沒有駱的真抓實干,安的思路再好,氣魄再大,也不可能做出這成績。”
雖然葉心儀這話喬梁聽了有些不舒服,但想想似乎也附和事實,又點點頭。
葉心儀繼續(xù)道:“其實如果沒有安做對比,駱還是顯得很牛掰的,只是因為有安在,駱在某些方面顯得處于下風,估計這也是駱心里最不爽,一直頗受壓抑的地方,所以,在他覺得自己底氣剛要提足,想躍躍欲試的時候,對來自安的敲打感到惱羞……”
喬梁不由笑起來,這娘們分析起事情來還頭頭是道啊,看來她在黃原這些日子沒白混,思路和視野都開闊了不少。
葉心儀接著道:“至于駱借著小事大動干戈搞你,這似乎也可以理解,在一二把手不合的時候,以你的身份,夾在他們之間受氣,這再正常不過,這種情況在省直單位和各地市都發(fā)生過,我多次耳聞。
不要以為大人物的氣度就一定大,格局就一定高,這是一種想當然的誤解或者無知,大人物也是人,也是從小人物成長起來的,也有自己的性格,在成長的過程中,有的人會逐漸擴大自己的格局,練就自己的氣度,但有的人則未必,這還是骨子里性格的問題,但在很多時候,這并不妨礙這種人做出業(yè)績,繼續(xù)進步?!?
喬梁點點頭。
葉心儀又道:“以我對駱的印象和了解,在前段時間暫時的熱鬧和膨脹,以及被潑冷水后,他應(yīng)該會清醒過來,會梳理自己的思路,條理自己的大腦,以他的豐富閱歷和經(jīng)驗,他會回歸到自己認為應(yīng)該回歸的軌道上,會冷靜分析當下的態(tài)勢,分析自己面對的對象,做出清晰的判斷?!?
“你認為他有這種素質(zhì)?”喬梁有些懷疑。
“毫無疑問,沒有這種素質(zhì),他就不是駱飛,就做不到目前這位置。”葉心儀的口氣很肯定,接著道,“不要以為大人物就一定是完美無缺的,他們也一樣會出錯,但他們和小人物相比,最牛的是,當意識到自己出現(xiàn)誤差或者偏失的時候,能迅速調(diào)整,能快速回到自己認為的正確道路上,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最大的區(qū)別?!?
喬梁點點頭:“我發(fā)現(xiàn)你去黃原這些時間,思維和意識比以前厲害了很多,分析起問題來頭頭是道,而且還很有高度?!?
“你是在表揚我嗎?”葉心儀似笑非笑道。
“你可以這么認為,不過不要驕傲?!眴塘旱?。
葉心儀哼了一聲:“我只有自豪,沒有驕傲?!?
“自豪個鬼,要是我有機會借調(diào)到黃原,在這方面一定比你強。”喬梁不服氣道。
葉心儀笑了:“可惜現(xiàn)在你沒這機會,你只有老老實實跟著老安做事?!?
喬梁哼了一聲,接著感慨道:“看來站的位置越高,看問題的視野就越開闊,分析問題的思路就越寬廣。”
“這話說的不錯,確實,在黃原這些時間,因為接觸層面的緣故,我覺得的視野和思路開闊寬廣了很多?!比~心儀道。
“其實也不只是因為接觸的層面,還因為你是個有心人?!眴塘旱馈?
葉心儀不由笑了:“謝謝夸獎?!?
喬梁接著道:“對于關(guān)最近的表現(xiàn),你在上面有沒有聽到什么,又是怎么認為的?”
葉心儀想了想:“最近,我確實在上面直接間接聽到一些關(guān)于關(guān)的私下議論,綜合這些真真假假的議論,我似乎感覺,關(guān)在到江東這段時間,位置逐步穩(wěn)定,情況逐步了解后,和廖的關(guān)系似乎變得有些微妙,這一點,從上次去三江活動,突然增加的兩個活動內(nèi)容里就可以隱約感覺到。
而關(guān)在這次江州調(diào)研期間和結(jié)束后的動作,也引起了某些人的猜測,當然,能猜測的這些人,都是處于某種位置,了解某些跡象,具有一定敏感性的。而我能知道這些猜測,有些是在偶然的機會,有些則是道聽途說?!?
“嗯?!眴塘狐c點頭,“說下去?!?
葉心儀皺皺眉頭:“對關(guān)最近的動作,大多數(shù)人是看不出什么的,都以為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工作,即使有些人感到了某些異常,也大多認為這可能是關(guān)在位置穩(wěn)定后,想借此擴大自己的影響,提高自己的威信,同時借此觀察各地市對自己的反應(yīng)。只有極少數(shù)接觸高層密切,洞悉高層內(nèi)幕的人,或許能從中品出什么味道?!?
“那你品出了嗎?”喬梁道。
“或許可能大概?!比~心儀道,“因為我工作的性質(zhì),雖然我和高層關(guān)系不密切,但還是經(jīng)常接觸,雖然我不洞悉高層的所有內(nèi)幕,但通過我接觸的高層身邊的人,還是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說說?!眴塘簛砹伺d趣。
葉心儀緩緩道:“綜合我多層次多渠道獲取的信息,我現(xiàn)在覺得,關(guān)如果不是個廢柴,那就一定是個高手?!?
“能做到他這位置,廢柴顯然不可能。”喬梁道。
葉心儀點點頭:“所以,他應(yīng)該是個高手,真正的高手,未必時時刻刻在任何方面都表現(xiàn)地很精致很完美,偶爾故意的破綻,或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喬梁眉毛一跳,看著葉心儀:“你都想到了什么深層次的東西?”
葉心儀道:“我現(xiàn)在能想到的有三點:第一,試探;第二,迷惑,或者說是麻痹;第三,釣魚,或者說引蛇出洞?!?
喬梁心里一震,沒想到葉心儀從中想到了這么多玄機。
喬梁怔怔看著葉心儀:“這都是你自己分析出來的?”
葉心儀搖搖頭:“我哪里有這本事,這是我在某個偶然的機會,和某位退下來的前高層閑聊的時候,他說的。”
“哪位高層?”
“無可奉告。”
“你怎么會有機會和前高層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