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培龍沒想到喬梁敢和他針鋒相對,他剛要發(fā)飆時,猛然意識到喬梁已不是以前他記憶里的那個喬老弟,對方如今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一縣之長,論級別雙方一樣,哪怕他是一把手,也沒辦法強制命令喬梁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苗培龍看著喬梁的目光充滿了復雜,從正科到正處,喬梁進步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苗培龍有些不適應和喬梁的相處方式,但哪怕他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認喬梁的身份地位,對方如今是和他搭班子的二把手,并不是可以讓他呼來喝去隨意呵斥的手下。
深吸了一口氣,苗培龍壓制著心頭的怒火,努力用平靜的語氣道:“喬縣長,我希望你做好自己的事,不該管的事別瞎cāo心?!?
“請問苗書記,什么是該管的事?什么又是不該管的事?”喬梁淡淡地問道。
苗培龍一下語塞,惱火地看著喬梁道:“喬縣長,我知道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裝傻?”
“很抱歉,苗書記,我真的不知道?!眴塘荷裆届o,“我覺得我做的都是我職權范圍內該做的事,并沒有越權,更沒有多管閑事?!?
“好,喬縣長既然這么說,那我們是無法jiāo流了?!泵缗帻埬樕淞讼聛?。
“嗯,沒什么事我就告辭了?!眴塘赫酒鹕怼?
“不送?!泵缗帻埨淅涞馈?
看著喬梁離開,苗培龍氣得想罵娘,他覺得自己身為一把手的權威被喬梁冒犯了,這讓他對喬梁愈發(fā)敵視起來。
喬梁剛走,苗培龍辦公室門口就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是縣里的副書記李清巖。
李清巖象征xing地敲了下門,隨即走了進來,看到苗培龍的臉色,李清巖對剛剛苗培龍和喬梁的談話結果有了大致的推測。
“老李,坐?!泵缗帻埧吹嚼钋鍘r,臉色緩和了一下,招呼道。
“看來剛才苗書記和喬縣長的談話不太愉快?!崩钋鍘r試探xing地看著苗培龍。
苗培龍冷哼一聲,道:“這個喬梁,簡直是就是年少輕狂,肆意妄為?!?
“其實很正常,喬縣長這么年輕就當了縣長,可以說是少年得志,也難免會有幾分傲氣?!崩钋鍘r笑道。
“我看他那是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有他摔跟頭的時候?!泵缗帻埰财沧欤瑥陀挚聪蚶钋鍘r,“老李,你跟我說句實話,縣醫(yī)院那個住院樓項目,到底有沒有問題?”
“苗書記,這個應該是沒問題的,您不會是聽喬縣長說了什么吧?”李清巖心頭一跳,不動聲色道。
“他倒沒說什么?!泵缗帻埡呛且恍Γ馕渡铋L地看了李清巖一眼,“我就是隨口一問?!?
李清巖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苗書記,我聽底下人說喬梁剛來就和那個魏云成攪在了一起,還派了個調查組進駐縣醫(yī)院要查那個住院大樓的工程問題,我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那個魏云成是什么人?是喪失醫(yī)德醫(yī)風、道德敗壞的無良醫(yī)生,縣衛(wèi)生局把他開除了,他明顯是懷恨在心,四處告黑狀嘛,喬縣長一來就聽信了對方的話,我擔心喬縣長被他給蒙蔽了雙眼……”
苗培龍聽到李清巖的話,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清巖,原來剛才就是李清巖來苗培龍這里嚼舌根,說了喬梁指示凌宏偉去縣醫(yī)院調查的事,話里話外隱隱有挑唆之意,苗培龍原本就對喬梁有看法,聽了李清巖那么一說后,才將喬梁喊了過來。
而剛剛的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苗培龍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訓斥喬梁,喬梁并不買賬,雙方針尖對麥芒,一度劍拔弩張,最后也是不歡而散。
從表面上看,苗培龍仿佛是被李清巖當了qiāng使,但事實真是那樣嗎?其實苗培龍何嘗看不出李清巖打的什么算盤,但他之所以會順水推舟把喬梁叫來呵斥一頓,一來,是因為他本就對喬梁敵視甚至厭惡,李清巖挑唆不過是一個誘因罷了;其次,苗培龍有意賣李清巖一個好,李清巖是縣里的副書記,三把手,他拉攏李清巖,有助于今后打壓喬梁?,F(xiàn)在看來,不用他刻意拉攏,李清巖也不可能站到喬梁那邊去。
至于李清巖是否有伸手從縣醫(yī)院那個住院樓項目里撈取什么好處,苗培龍并不關心,他也不想深究,反正一切跟他無關,日后真出了問題,他也能撇清。
喬梁并不知道他臨近中午的時候才指示凌宏偉帶調查組進駐縣醫(yī)院調查,下午就被苗培龍叫去訓斥,這里頭是李清巖在從中作梗,回到自己辦公室后,喬梁拿出手機給凌宏偉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凌宏偉開口問道:“喬縣長,什么事?”
“凌檢,你去縣醫(yī)院了沒有?”喬梁問道。
“喬縣長,我現(xiàn)在就在縣醫(yī)院,我?guī)Я藥讉€人過來,剛剛封存了醫(yī)院項目工程辦的財務資料,準備帶回去好好查一下。”凌宏偉答道。
“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縣里邊可能會有不少人給你施加壓力,尤其是個別領導,你都不用理會。”喬梁說道。
“喬縣長,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凌宏偉眉頭微蹙。
“剛剛苗書記喊我過去了一趟……”喬梁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凌宏偉一聽,臉色一下變得凝重:“喬縣長,這事如果涉及到苗書記,問題就嚴重了?!?
“凌檢,沒有證據(jù)的事,你不要胡亂猜測,苗書記只是呵斥我擅作主張,不代表他就跟這個項目有什么牽扯,我們一切都要看證據(jù)說話,不要自己臆測。”喬梁皺了皺眉頭,雖然和苗培龍鬧了矛盾,但喬梁依舊打心眼里不希望苗培龍已經墮落到違法違紀的地步。
“喬縣長,我知道了。”凌宏偉肅然道。
“嗯,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一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二是要告訴你,一旦有什么壓力,你就往我身上推,你只要專心查案就行,來自其他方面的壓力,我給你頂著?!眴塘赫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