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楚恒比誰都希望看到喬梁原地踏步,又或者是將喬梁打入深淵,只有如此,他才能最大限度控制并利用喬梁。
剛剛郭興安在班子會議上突然提出讓喬梁擔(dān)任松北縣縣長時,楚恒心里可謂震驚不已。
不過震驚歸震驚,楚恒并沒有當(dāng)出頭鳥的打算,要知道,現(xiàn)在是班子會議,會議上是做記錄的,哪怕有些記錄可以人為刪除,但楚恒也不想在班子會議上當(dāng)
這個出頭鳥,因為他清楚,喬梁是鄭國鴻親口點名表揚的對象,這也是為什么最近省市宣傳系統(tǒng)把喬梁作為模范典型宣傳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公開場合上針對喬梁的話,楚恒會十分謹(jǐn)慎,尤其是在這樣的班子會議上,他要是出聲反對,事后有可能會傳到鄭國鴻耳里,這是楚
恒所不愿意看到的。同時,一旦喬梁通過某些渠道知道,這也不利于維護(hù)自己和喬梁一貫的所謂親密關(guān)系,不利于他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喬梁對自己的高度
信任和尊敬。
楚恒如今是靠向關(guān)新民沒錯,但楚恒一向做事的原則就是要留有余地,狡兔三窟,楚恒從來不在明面上把事做絕,尤其是明著得罪領(lǐng)導(dǎo)的事,楚恒絕對不干
,他更樂意在暗中陰死對方,明面上,楚恒表現(xiàn)出來的絕對是和光同塵的一面,哪怕是楚恒的對手,也從來不會對楚恒產(chǎn)生太壞的印象,這就是楚恒的厲害之處。
面對駱飛投過來的目光,楚恒此刻只裝作沒看見,而他從始至終也都確實低著頭,駱飛也挑不出毛病來。
這時秘書長張海濤出聲了,他不緊不慢道:“郭市長的提議很不錯,我覺得喬梁同志很適合,像喬梁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干部,我們應(yīng)該重點培養(yǎng)嘛,這也符合
上面選拔干部的文件精神,對于優(yōu)秀突出、德才兼?zhèn)涞母刹浚覀円矣谄聘裉岚?,不能過于呆板死板,所以我認(rèn)為適當(dāng)?shù)钠聘裉岚问强梢缘?。?
“嗯,我也同意?!毙麄鞑块L宋良出聲附和道。
聽到張海濤和宋良先后出聲表示贊同,駱飛心里一下涼涼,這可是有四位班子成員贊同對喬梁破格提拔了,哪怕駱飛現(xiàn)在依然可以乾綱獨斷,一票否決所有
人的提議,但駱飛卻偏偏是不敢反對,正如同楚恒剛才所想,這是班子會議,開會的內(nèi)容是要做會議紀(jì)要的,喬梁是鄭國鴻點名表揚的人,他要是親口反對
,一旦傳到上面,那還不等于是間接打鄭國鴻的臉?借駱飛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那么做。
“其他人還有什么意見沒有?”駱飛看徐洪剛和鄭世東不做聲,目光再次看向楚恒,見楚恒依舊低著頭,駱飛嘴角抽搐了一下,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陳子玉。
陳子玉是政法口的一把手,他在班子里目前并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傾向性,一向都比較中立,此時此刻,陳子玉卻是篤定了不出聲,最近的風(fēng)向他又不是看不
出來,他這會除非傻了才會站出來反對,而對于駱飛的目光,陳子玉只能視而不見,不是他想得罪駱飛,而是這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最佳選擇。
看到其他人的反應(yīng),郭興安微微一笑:“駱書記,看來其他人并沒有什么意見,多數(shù)人還是贊成對喬梁破格提拔的嘛,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大家的目光是雪
亮的,喬梁同志優(yōu)不優(yōu)秀,大家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
聽到郭興安這話,駱飛險些吐血,郭興安是啥意思?大家目光是雪亮的,意思是只有他駱飛眼睛被屎糊了是嗎?
駱飛沒吭聲,郭興安繼續(xù)道:“駱書記,我覺得大家如果都不反對的話,那就由喬梁擔(dān)任松北縣縣長?!?
駱飛目光掃視了全場一圈,見沒有人要說話,心里一陣憋屈,這時候,他顯然沒辦法再出聲反對,只能壓制著心頭的怒火,悶聲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對,
那就由喬梁同志擔(dān)任松北縣縣長,散會?!?
駱飛說完站起來,一把推開椅子,氣沖沖地離開。
與會眾人各自相視一眼,隨即也都起身離去。
郭興安走在最后,他的心情很愉悅,今天的班子會議,他成功提議了讓喬梁擔(dān)任松北縣縣長,這對郭興安來說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一來,他讓安哲欠了他
一個人情,其次,在上任江州后和駱飛的第一個回合交鋒中,他勝利了,這對于郭興安這個新上任不久的市長來說,意義非同一般,有利于他在江州站穩(wěn)腳
跟,同時也提升了他的威望,反觀駱飛,今天這個班子會議,對駱飛的打擊是巨大的。
回到辦公室的駱飛,狠狠拍著桌子,怒氣沖天。
秘書黃杰小心翼翼進(jìn)來看了一眼,給駱飛倒了一杯水后,也不敢吱聲,默默站在一旁。
這時楚恒走了進(jìn)來,輕輕把門帶上,走到駱飛對面的椅子坐下,道:“駱書記,還在生氣?”
“老楚,你剛剛是怎么回事,從頭到尾都不吱聲,沒看到我給你使眼色嗎?”駱飛沒回答,反倒是生氣地質(zhì)問楚恒。
楚恒一聽,“啊”了一聲,接著驚訝道:“駱書記,你剛剛給我使眼色了?”
“我給你使了兩次眼色,你都沒有回應(yīng)?!瘪橈w哼了一聲。
“駱書記,我真沒注意,我當(dāng)時低著頭看桌面,根本沒注意到?!背憧嘈Α?
“好了,不說這個了。”駱飛煩躁地?fù)]了揮手,不管楚恒是不是真沒看到,現(xiàn)在計較這個也沒意義了,駱飛也不可能真的對楚恒怎么樣,只不過駱飛依舊是
十分生氣,道,“就算你沒看到,剛剛那種場面,你怎么不站出來反對?你難道樂意看到喬梁破格提拔?”
“駱書記,我當(dāng)然不愿意看到,只是我沒想到郭市長會突然在班子會議上拋出這個議題,我當(dāng)時都驚住了,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背銦o奈地笑了一
下,“后來我看馮部長和張秘書長都出聲支持,我就不好再反對了,因為那時候再反對也沒啥意義了?!?
“這個馮運明,簡直是豈有此理,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屁股該坐哪邊嗎?!瘪橈w一聽到楚恒提起馮運明,氣地又拍桌子。
見駱飛被自己輕而易舉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楚恒微不可覺地笑了一下,那是帶著自得并且隱隱含有幾分輕視的笑,只不過被楚恒很好地掩飾了起來,嘴上配合著
駱飛道:“駱書記說的沒錯,馮部長剛剛確實不應(yīng)該帶頭支持,這樣搞得駱書記很被動?!?
“墻頭草,這個姓馮的就是墻頭草?!瘪橈w惱火道。
“駱書記,事已至此,你也別生氣了,身體要緊,只要你一日在書記的位置上,我相信喬梁就是那翻不出如來佛五指山的孫猴子?!背惆参康馈?
“我焉能不生氣?昨天我還在辦公室放話說絕不可能讓喬梁提拔,今兒個喬梁就順利當(dāng)上了松北縣的縣長,你說我這是不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臉?”駱飛窩火
道。
楚恒聞,臉色也是變得陰郁,喬梁竄的速度太快了,這絕對不是楚恒愿意看到的,但剛剛的局面,很顯然已經(jīng)回天乏力,既然無法阻擋,楚恒也就不當(dāng)那
個惡人。
“駱書記,喬梁被提拔一回事,但從今天班子會議上的局面來看,對咱們很不利,甚至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形勢堪憂?!背闾嵝阎橈w,“有人雖然調(diào)走了,但依然陰魂不散,仍在影響甚至左右著江州的局勢?!?
楚恒雖然沒有點安哲的名,駱飛卻知道對方是在說他,目光陰冷道:“我才是江州市的一把手,江州市是我說了算,別說是一個調(diào)走的人,就算是那新來的
,也絕不容許挑戰(zhàn)我的權(quán)威?!?
駱飛說的新來的,顯然是指郭興安。
“駱書記,如果你想做到對江州市的絕對掌控,那現(xiàn)在就有必要行動起來,一些不聽話的人,該收拾就得收拾?!背愕吐暤?,“否則大家只會以為你是沒
牙的老虎,這樣下去,誰都不會怕你?!?
“你有什么建議?”駱飛看了楚恒一眼。
楚恒沒說話,而是轉(zhuǎn)頭瞄了瞄站在一旁的黃杰。
“小黃,你先出去。”駱飛擺手道。
黃杰聞忙不迭點頭,快步離開。
辦公室里只剩下楚恒和駱飛兩人,楚恒道:“駱書記,你也看到了,今天的班子會議上,張秘書長對郭市長的建議可謂是響應(yīng)得十分積極,你說他這是置你
于何地?作為秘書長,他可以說是你的大管家,但他卻偏偏不看你的臉色行事,而是支持起郭興安來,可見他已經(jīng)明目張膽地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
,你干脆就殺雞儆猴,一來可以將秘書長的位置換成自己人,二來也可以震懾其他人,讓其他人知道,這江州市還是你說了算?!?
“你的意思是拿張海濤開刀?”駱飛看了楚恒一眼,眼里閃過一絲無奈之色,“我何嘗不想?yún)龋蓮埡前嘧映蓡T,要調(diào)整他,并不是我自己說了算。”
“這就要看你的魄力和本事了,你不能被一個秘書長架著下不來臺,還拿對方?jīng)]辦法,是吧?這樣對你的威望是很大的打擊?!背阏f著,眼里閃過一絲鄙
夷,這個駱飛,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墻。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