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講究食不,所以剛剛說話時,他放下了筷子。
開始用膳后,就不能再開口。
父子倆吃飯都很安靜,連杯碟相撞的聲音都極少。
布菜的太監(jiān)宮女,更是謹(jǐn)小慎微。
再怎么美味的飯菜,在這樣嚴(yán)肅的環(huán)境下,似乎都少了點(diǎn)鮮活的味道。
蕭昱辰愈發(fā)想念那個什么都不講究,吃飯也能吃得其樂融融的院子。
跟他們母子在一起……是一種享受。
他想到這兒,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皇上筷子一頓,看著兒子露出的笑容,不由略微失神……
御膳用罷,太監(jiān)宮女魚貫而出。
蕭昱辰吃飽了,也有功夫琢磨……大清早的,父皇叫他入宮用御膳……
這肯定不是用膳這么簡單。
所以,父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聽聞你在查大德興?”皇帝忽然開口,“你跟宋韜有過節(jié)?”
蕭昱辰正在抿淡茶漱口,聞,一個不慎,漱口水咕咚咽了。
他遲疑不定地看著父皇,一個縈繞心頭的謎團(tuán)忽然就解開了!
皇城司,是他掌控的皇城司,卻是屬于父皇的皇城司!
所以,利用皇城司詳查宋韜……自然逃不過父皇的眼睛。
“大德興做黑市拍賣。兒臣發(fā)現(xiàn),宮中流出去的東西,一般的當(dāng)鋪都不敢收。但跟大德興有來往的當(dāng)鋪,就沒有這忌諱。
“他們轉(zhuǎn)手就把宮中敕造之物,賣給大德興。而大德興總有辦法拍得高價?!?
蕭昱辰說完,皇帝就笑了笑。
“辰兒,水至清則無魚。大德興不過是商賈,該糊涂的地方,就得糊涂?!?
蕭昱辰微微瞇了瞇眼睛。
父皇這是……不讓他管大德興的事兒?
就連宮人倒賣宮中的東西,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父皇為何要縱容大德興?大德興自從到了宋韜的手中,就不止是拍賣行那么簡單了!
“他涉獵極廣,勢力遍布四國……”
蕭昱辰還未說完,皇帝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也知道,他勢力遍布四國。所以,大德興的存在,以及宋韜這個人,對四國的局勢,都有一定的影響。
“能為我用者,何必要斬草除根呢?收為己用,不是比費(fèi)力滅口更好嗎?殺他不難,但于我大梁,有什么好處?”
皇帝看向兒子的目光,比平日多了幾分嚴(yán)厲。
蕭昱辰心中暗自不爽,一個宋韜,他還殺不得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懷疑是誰泄露消息,讓宋韜跑了!
“父皇為何要護(hù)著他?父皇如果想利用大德興,殺了宋韜還有宋家其他人!遠(yuǎn)比這個毒蛇一般的宋韜好控制!”
皇帝哼笑一聲,“你想殺他,是因為錦兒?”
蕭昱辰臉色微變,不由定睛看向皇帝。
“錦兒想利用宋韜,把她的藥拍成天價藥。你看不慣了?”皇帝笑問。
蕭昱辰暗暗吸了一口氣,心中卻如擂鼓一般。
原來……父皇什么都知道!
“你的心思,父皇能理解,”皇帝笑笑,“男人嘛……格局要大一點(diǎn)!”
蕭昱辰偷偷翻了個白眼……感情不是父皇后宮的女人往外跑!換位處之,他不信父皇還能輕飄飄地說出這種話!
“而且,你要相信錦兒嘛!”
皇帝摸著胡子笑,“你怪她不肯依賴你,覺得她是不相信你。但你也沒相信她不是?”
蕭昱辰猛地抬頭,狠狠瞪了他父皇一眼。
不敬的話,他不能說,但瞪一眼……罪不至死!
皇帝輕哼,“你擅長熬鷹,不會不明白,不同的鳥,尚且有不同的馴法,何況是人?
“錦兒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灰雀。她如今是鷹,欲翱翔九天的鷹……”
蕭昱辰當(dāng)局者迷,父皇的話,卻忽然叫他醍醐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