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
趙玄機搖搖頭,說道:“他這個時候不能收斂的?!?
“太子剛剛監(jiān)國,正是意氣風發(fā)的時候,任何人想要攔他,他都會不顧一切地鏟除掉絆腳石,此時和他明著做對,并不理智?!?
錢翰恭敬地道:“卑職愚鈍,太子還只是監(jiān)國,并未登基,他如何能與滿朝文武對抗?即便是皇上,有時也不得不對首輔妥協(xié)。”
趙玄機放下茶杯,說道:“皇上與我的妥協(xié),只是政治博弈,為了顧全大局而不得不做出的退讓和取舍,但太子不同,太子監(jiān)國,性子剛猛,他此時大權在握,誰的話聽得進去?”
“更何況,他還未登基,是他的劣勢也是他的優(yōu)勢,到時候事不可控,便可以將皇上推出來,自己反而不用承擔許多責任,若是一旦登基了,他身后便沒了靠山,只能自己硬著頭皮站在最前,反而不美?!?
錢翰似懂非懂地問道:“那我們如何應對?”
“什么都不做,靜觀其變?!?
“他要殺大臣,只要不是我們核心的人,就讓他殺,他要奏章,就送給他看,治理一個國家,看不看奏章意義不大,便是他下了令,太子令不出京城,無人執(zhí)行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趙玄機淡淡地說道:“他殺得越是興起,朝堂上對他的不滿就越是重,到時候文武百官無一人支持他,他如何登基?不能登基,一旦皇上駕崩歸天,皇位便有變數(shù)。他現(xiàn)在為了抓權,殺得人膽戰(zhàn)心驚,看似是爽快了,其實是自掘墳墓,丟了人心,要廢他,只是翻手爾。”
錢翰露出笑容,說道:“首輔大人智珠在握,實在高明?!?
“另外還有一事,太子今晚在東宮宴請京城三大糧商主事之人,此事我們是否要干預一下?”
錢翰拱拱手,陰沉地笑道:“只要我們發(fā)話下去,那三家糧商,理都不會理太子一下,到時候太子灰頭土臉,可就難堪了?!?
趙玄機并沒有把這件事情當什么大事看待,隨意道:“你看著辦便是了,橫豎只是幾個商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殺一殺太子的威風也好,至少讓他明白,如今的朝堂上,到底是誰做主。”
錢翰一拱手,道:“卑職這就去辦?!?
“去吧,老夫乏了,無其他重要事情,莫要打擾老夫休息?!?
“那卑職告退,首輔大人您好好休息,別太過操勞了。”
......
李辰在乾清宮一直坐到了傍晚時分才離開。
回到東宮,估摸著時間,那三家糧商應該差不多到了,但等李辰問起的時候,才知道那三家糧商居然壓根就沒來的意思。
“太子殿下,三大糧商中,陳家家主稱自己正在養(yǎng)病,不宜見風走動,胡家稱他們家老爺去了外地分號查賬,并不在京中,剩下一個劉家的,干脆閉門不出?!?
徐長青面色尷尬,誠惶誠恐地跪在李辰面前說道。
李辰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卻陰沉得厲害。
“好啊,既然本宮請不動他們到東宮來,那么本宮親自去他們府上走一趟?!?
話說完,李辰袖袍一擺,“三寶,攜一百錦衣衛(wèi),隨本宮出宮?!?
太子出東宮,如潛龍出巡。
三寶不敢怠慢,立刻點齊了在京城東廠總部,最為精銳的一百錦衣衛(wèi),由他和兩名錦衣衛(wèi)千戶親自帶隊。
前面隊伍左右各二十名錦衣衛(wèi),一名千戶壓陣,后面同樣左右各二十名錦衣衛(wèi)由另一名千戶壓陣,中間則是剩下二十名最忠心、伸手最好的錦衣衛(wèi)由三寶親自帶領拱衛(wèi)李辰安全。
一百多人馬,出了東宮直奔最近的陳家府邸。
一路上,李辰并沒有微服低調,而是大張旗鼓按照制度,走大路最中間的御道,凈街出行。
兩側百姓,凡聽聞太子鑾駕到而不跪拜者,治大不敬罪。
李辰一路一不發(fā),穿過了最熱鬧的東大街,在無數(shù)百姓和各方探子、眼線的關注中,來到了在京城最繁華地段占據(jù)了一大片土地的陳府門外。
大秦帝國對階級有著嚴格的規(guī)定。
士農(nóng)工商四個等級,商人是最低的等級。
商人不管多有錢,只能穿粗布所制成的衣服,連絲綢都不能穿,而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并不是有錢就可以買下宅子,很多土地都有身份規(guī)定,不是農(nóng)籍或者士籍,根本就沒資格在京城擁有府邸。
但陳家,顯然做到了例外。
太子鑾駕到陳府外的時候,陳府顯然早已經(jīng)接到了消息。
大門打開,陳府上下十多口人,已經(jīng)在外頭恭候著了。
“草民陳靖川,攜家眷,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一片千歲的山呼聲中,李辰轎攆上,看著跪在身前的陳靖川,淡淡道:“你不是病了么?怎么,現(xiàn)在又見得風,不怕病情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