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龍無寒陳年去世時,他云淡風(fēng)輕。
但這一刻,徹底清楚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便是痛不欲生。
神光誕脈。
神脈獻祭彼岸花,便意味著神族徹底的隕落。
光復(fù)神族的使命征程,終將毀在他的手中。
到頭來,他不僅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神光。
“抱歉?!?
楚月略微低眉,淺聲道。
銀河星辰的宇宙當(dāng)中,她不再神采飛揚的張狂,多了一份真誠的謙卑。
九萬年,一個輪回。
命運永在循環(huán)。
是造化,是涅槃,是生與死的較量。
錦繡乾坤,她在大雪中救了陳年。
若無陳年當(dāng)初作為載體容器保護神光,便不會有夜墨寒,亦不會有神脈獻祭,她葉楚月更不會重新觸碰看到這世上的雪和花。
而她,竟成了那龍族太子。
說來,真是唏噓不已。
“本座窮其一生,不惜所有護下的神光,獻祭給了你。”
龍祖笑了笑,“該說抱歉的不是,是本座的無能。你為他擋天劫,孤身赴死,為家國大義用血肉之軀擋住虛空,你配得上神光,你也值得被他如斯對待。葉姑娘,他愿意信任你,本座亦選擇相信你,相信神光的選擇。龍吟族,有很多的老臣在尋找太子,等你龍族血脈覺醒之日,龍吟族,封天軍,將隨時任你差遣。但這條路,很難,你非龍族,且龍晶紫瞳的龍族氣息不僅薄弱,還因鬣鼠的玷污,導(dǎo)致阻礙重重,或許不被人理解,或許稍有不慎就要背負千古罵名,你當(dāng)真愿意嗎?”
“既想要風(fēng)光,那就得受罪?!?
楚月笑道:“反過來,只有受了罪,才能風(fēng)光,坐享其成,是癡人夢中事?!?
“好!”
龍祖大笑一聲,說道:“天下惟庸人無咎無譽,既要在萬人之上,就要穿過風(fēng)浪迎青云萬丈!”
“還有云霄酒嗎?”楚月問。
“本座這里,有的就是云霄酒?!?
龍祖紅光滿面,眼眶濕潤,驕傲自豪地道:“吾兒無寒,最愛喝本座釀的云霄酒。他曾凌云壯志,豪邁有,喝了云霄酒,必上九重天,給他三萬年,能讓神族重現(xiàn),神光庇佑洪荒?!?
是啊。
就是這么一個鴻鵠之志的人,放棄了夢想和道路,只想留在母親嫣夫人的身邊。
遇到楚月和小寶后,他曾咬牙,想著再努力去出人頭地。
奈何人生的悲苦壓彎了他的脊梁。
連活著都是難事,何苦去掙扎做英雄?
龍祖笑著一揮手,滿星河都是密密麻麻的云霄酒。
楚月抬眸,一眼望不到盡頭。
父親對兒子的愛,都藏在親自釀的云霄酒里。
楚月接過一壇云霄酒。
第一壇,倒入迢迢銀河,敬那已亡人。
龍祖跟著倒了一壺酒,回想起龍無寒年幼時的風(fēng)采,笑容不由溢出。
“來,龍兄,喝酒。”楚月捧起第二壇,張揚笑道。
“咳,葉姑娘,輩分亂了。”龍祖風(fēng)中凌亂,好心提醒。
“兢兢業(yè)業(yè)九萬年,亂這一次又何妨?”
楚月痛飲一探究,笑時眉目漾著星河燦爛的光。
也罷,也罷。
龍祖由她去,由她任性這一回,活了這么多年的他也跟著胡鬧了一回,喝了個酣暢淋漓。
楚月喝到第七壇,望向龍祖,問道:“若我和小寶未曾出現(xiàn)在龍吟島嶼,你可會任由虞尊殘害純龍?”
龍祖聰明絕頂,算無遺策,但她曾決心要安全護送純龍回到故鄉(xiāng)。
“不會?!?
龍祖緩緩一笑,溫聲開口。
那一刻,身著紅裙手握酒壇的女子放下了最后一絲執(zhí)意,恣意大笑,大口喝著云霄酒,仿若置身九重青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