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桃看到走向她的男人,清亮的瞳孔里閃過忌憚。
倪錦昊抱著雪映桃,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雖然沒有回頭,但已經知道他是誰——
李苛,之前的副軍長,倪錦昊的手下。
之前在血豹軍閥時,倪錦昊和李苛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兩個人的關系并不親密,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因為兩個人的性格,實在相差過大。
李苛是典型的當地黑三角軍閥做派,心狠手辣,暴戾殘忍。
凡事觸怒到他的小兵,輕則關進水牢折磨到半死不活,重則直接剖膛破肚,挖心挖肺挖腎,賣器官。
倪錦昊跟李苛,生性合不來。
李苛也看不上倪錦昊的做派,因為李苛認為,倪錦昊連個人不敢殺,就是個偽善的懦夫。
除了公務,倪錦昊和李苛井水不犯河水,沒什么來往。
而李苛和雪映桃,更是沒什么交集。
倪錦昊好奇,李苛來找他和雪映桃干什么?
倪錦昊準備轉身,耳邊傳來雪映桃緊張的低語:“別回頭!”
倪錦昊疑惑:“為什么?”
他直覺另有隱情。
也是,二十天的時間,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
雪映桃從倪錦昊懷里跳下來,邁著急切的步伐,往李苛身邊走。
李苛望著那個穿白襯衣的男人,久久凝視。
李苛沒見過倪錦昊穿白襯衫的樣子,而且,二十天的時間里,倪錦昊的身形消瘦了很多。
穿著白襯衫,身形挺拔消瘦的倪錦昊,站在開滿郁金香的花園里,他渾身披著陽光的樣子,就像漫畫里走出來的大學校草。
這樣青春陽光的倪錦昊,是李苛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李苛望著那個背影,問雪映桃:“他是誰?”
雪映桃回說:“我不認識,剛才我摔倒了,他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李苛低頭望著雪映桃,目光里都是懷疑和審訊:“是這樣嗎?”
雪映桃直視著李苛的目光:“是!”
李苛眼中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陰鷙,眸光落到雪映桃的粉色的嘴唇上。
李苛朝著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走過去。
“啊!”
雪映桃忽然捂著胸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心臟忽然又疼了!”
李苛腳步停頓,望著捂著胸口的雪映桃,語氣冰涼,毫無溫度:“真疼還是假疼?”
雪映桃聽著李苛沒有一丁點關心的話,波瀾不興的杏眼中掠過嘲諷。
這個男人還想取代小倪,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非常疼愛她的未婚夫。
哪個未婚夫聽到未婚夫說疼,一點反應沒有!
這不妥妥的渣男嗎!
含渣量百分百的渣男!
但李苛不關心雪映桃,雪映桃一點也不在乎。跟渣男有什么好計較的,計較了就是浪費感情。
雪映桃現(xiàn)在只想把李苛趕緊走,不讓他發(fā)現(xiàn)小倪。
因為雪映桃知道,李苛一旦發(fā)現(xiàn)小倪,一定會稟告雪冕坤。
而雪冕坤發(fā)現(xiàn)倪錦昊來找雪映桃,一定會找雪映桃的麻煩。
雪映桃不想小倪有麻煩。
雪映桃捂著胸口,臉上痛苦的神色加重:“我的心臟真的好疼啊,是不是免疫排斥反應加重了?”
李苛看著五官擰在一起的雪映桃:“剛才醫(yī)生讓我喊你去做檢查。”
雪映桃朝著醫(yī)院檢查室的方向走:“那還等什么,你跟我一起去做檢查?!?
李苛“嗯”了一聲,目光從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身上收回。
他彎腰,去抱雪映桃。
雪映桃急忙走出一大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李苛臉上露出一抹邪佞的笑,眼瞳若有所思。
他收回尬在半空里的手,跟著雪映桃往檢查室走。
兩個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倪錦昊才回頭。
因為剛才小桃子不讓他回頭,所以倪錦昊就聽她的話,沒有回頭。
倪錦昊猜測得到,這二十天里一定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嚷雪映桃不能像以前一樣,當著外人的面,和他親近。
所以,是因為雪冕坤不允許小桃子靠近他嗎?
當初他和小桃子的婚約,雪冕坤是同意的啊。
現(xiàn)在雪冕坤又為什么出爾反爾?
難道是因為小桃子已經換好了心臟,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倪錦昊挺闊的肩膀垮塌,即使是同樣站在陽光下,他的身影看起來不再陽光,而是頹喪。
他該怎么辦?
倪錦昊怔愣的時刻,三個新招的小兵從他身旁路過。
“咱們大小姐今天就要出院了,首長和軍長一起來接她回家?!?
“首長我知道,軍長呢?哪個軍長?倪軍長?”
“你說什么屁話!倪軍長早被首長趕出血豹軍閥了,誰還記得倪軍長!他早就人走茶涼了!”
“我說的軍長,當然是咱們新上任的李苛軍長?!?
“聽說李苛軍長要和大小姐結婚了?!?
“可不是嗎,首長說大小姐一出院就結婚,估計不出七天,我們就會收到李軍長就要和大小姐的婚訊!”
李苛軍長和咱們的大小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倪錦昊聽到雪映桃要和李苛結婚,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他還沒有徹底恢復好的身體,像被狂風捶打的浮萍,站立不穩(wěn)。
小桃子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小桃子要拋棄他了嗎?
她說過,這輩子非他不嫁的。
倪錦昊的身心被鋪天蓋地的無力感深深包圍,如同快要溺死而亡一樣,呼吸困難。
他想立刻沖到雪映桃面前,問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倪錦昊克制住了這股沖動。
因為他怕他情緒沖動,會讓小桃子也跟著他情緒不穩(wěn),他擔心她的身體。
他一直放在心尖尖的人,都是她。
倪錦昊靠在一顆大樹上,佝僂著腰,俊秀的臉上都是隱忍和痛苦。
他在努力平復洶涌不穩(wěn)的情緒。
就在倪錦昊平復情緒的時候,醫(yī)院二樓的窗戶旁,一雙眼睛正隱藏在暗處,一直盯著他看。
是李苛。
李苛生信奸詐,沒那么好騙。
他早發(fā)現(xiàn)了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就是倪錦昊。
在李苛身旁,還站著三個穿著血豹軍閥制服的小兵。
就是路過在倪錦昊身旁的那三個小兵。
李苛心情愉悅的欣賞著倪錦昊痛苦的表情:“看來你們三個,已經成功的把我和雪映桃要結婚的消息,告訴了倪錦昊?!?
三個小兵興沖沖的說:“剛才我們三個在倪錦昊身邊走過時,說話可大聲了!”
“倪錦昊只要不聾,一定聽到了!”
李苛眼神掃過他們,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且高高在上。
他才不會跟下屬搞稱兄道弟那一套。
下屬就是下人,說不定哪天出任務就死了,不配跟他這個軍長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