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寨,練武場,天剛蒙蒙亮,這里已是人頭攢動。
“天賦,決定你們的桎梏高度;努力,決定你們的攀登高度!”
一個身形健碩的中年人正在習(xí)武訓(xùn)道。
“你們只有足夠努力,才能在這野獸肆虐的大荒活下去;你們只有足夠努力,才能守護(hù)你們身邊的兄弟姐妹;你們只有足夠努力,才能有一天走出大荒,出去看一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出去看一看人類該有的樣子!”
這些少年站成一個個方陣,習(xí)練拳法,拳腳干脆利落,整齊劃一。
但于此同時,距離喧囂的人群大概百丈遠(yuǎn),一個身著狼皮裘的少年,正盤坐在演武場一角,閉目盤坐,猶如老僧入定。
少年身材頎長,甚至是略顯瘦削,一雙略顯妖異的丹鳳眼,跟身上莽荒素樸的狼皮裘相形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面色蒼白,眉宇之間絲絲黑氣纏繞,倏忽之間,竄動的黑氣驟然凝結(jié)成一柄斷劍,繼而再次消散于無形。
丁家寨的人,都知道,這是被大荒劍冢詛咒之力侵染的癥狀,但凡遭到大荒劍冢詛咒之人,無一生還。
這被詛咒的少年,名為仇生。
少年是丁家寨寨主丁嘯蒼進(jìn)入大荒打獵撿來的,名字也是寨主給起的,既是給少年的祝福,也是對丁家寨的祈愿。
這也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千次了,每當(dāng)他按照內(nèi)勁修煉的方法呼吸吐納,聚集起來的玄氣很快就在經(jīng)脈中消失殆盡。
他竹籃一般的身軀,根本無法積蓄任何如水流竄的玄氣。
一個時辰的晨練過后,幾個丁家寨的子弟從旁邊走過,看到盤坐不動的仇生,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情。
“他明明已經(jīng)身受劍冢詛咒之力侵蝕,無法修煉,生機漸失,這都快三年了吧,恐怕想再多活幾年都是奢望吧,更別提修煉了,居然每天還在這里裝模作樣的?!?
“虧他每天都要用掉這么多玄氣丹,要是那些玄氣丹給寨子里其他人,不知道能給寨子培養(yǎng)多少五品甚至是六品的高手呢,給他,簡直就是為了狗?!?
“嗨,這小子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一個月后的祭祖大典剛好就是他的成人禮,到時候他就得無條件地接受同輩子弟的挑戰(zhàn),要是五戰(zhàn)全敗,就會被逐出丁家寨!到時候,就不用浪費我丁家寨的修煉資源了!”
“就是,要是換作我是他,早就跳河自盡了,哪還有臉面賴在我們丁家寨。本來就是寨主撿來的野種罷了,不感激寨子也就罷了,還拖累寨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小聲一點兒,他畢竟是寨主的義子?!?
“寨主的義子又怎么了,我們丁家子侄輩向來不分高低貴賤,在這野獸肆虐的大荒,一向是實力為尊,憑什么他就金貴一點?!一個月后,老子第一個挑戰(zhàn)他,必須打得他爬不起來!”
“對啊。我也不服!我也要挑戰(zhàn)他!以解我這幾年玄氣丹被削減的怨氣!”
那幾個家寨子弟故意說得大聲,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仇生的耳朵里。
仇生閉著眼睛,充耳不聞,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內(nèi)心自嘲地一笑,要是換做三年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自己,誰敢這么跟自己說話?
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忍耐,學(xué)會了接受這些緋緋語。
他曾位及山巔,如今身處低谷,二者都讓他受益良多。
曾經(jīng)的仇生,六歲習(xí)武,七歲玄氣一品!九歲玄氣三品,十二歲達(dá)到玄氣六品,十四歲玄氣七品,步入玄氣高階!
十四歲的仇生,在丁家寨年輕一輩中一騎絕塵,是當(dāng)仁不讓的第一高手,七品高階的玄氣修為甚至讓許多長一輩都羞愧不已!
十四歲的仇生,被譽為丁家寨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也被丁家寨人稱作是大荒賜予的守護(hù)神。
只是,后來在一次寨子狩獵任務(wù)中,仇生跟三個寨子的七品巔峰高手,一齊進(jìn)入大荒山脈深處獵殺妖獸,結(jié)果卻遭到十三寨之首——薛家寨的高手伏擊!
三個七品高手無一生還,仇生慌不擇路,跑進(jìn)被譽為大荒死地的劍冢才得以幸存,但從那之后,仇生便被劍冢的詛咒之力侵蝕,成了一個修為盡失的廢人。
七品高階的修為,也是一夜之間盡數(shù)消散,更恐怖的是,自那以后,無論仇生怎么努力,都無法在武道一途再寸進(jìn)一步,就連自己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
由青云到黃泥的一落千丈,他人的謾罵從往日心口不一的阿諛奉承中孵化,猶如槍林彈雨,這些,仇生只是一笑置之,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