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李至剛帶著幾分志得意滿,手指敲打桌面,“皇上罪的是自己嗎?”
“咱們大明這么大,隔三差五哪不出點(diǎn)災(zāi)死點(diǎn)人?”李至剛又是一笑,壓低聲音,“皇上是準(zhǔn)備先罪己,再罪人!”
“罪誰?”眾人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鳳陽淮安兩府,首當(dāng)其沖!”李至剛瞇著眼睛,“淮西總管,河道衙門次之!”說著,又是一笑,“淮北水患不是一兩天,所謂病來如山倒,突然鬧出這么大的水患,肯定有人要倒霉!”
“可是泗州水患?xì)w根到底是天災(zāi)還是人治?還是種種原因所致?總不能把這罪,歸到營建祖陵以至泗州民力為之一空身上吧?”
“總不是能說是民夫,物資都在高家堰那邊,使得泗州無可抵擋吧?”
他這么一說,眾人皆是皺眉思索。
良久之后,有人嘆息道,“無妄之災(zāi)!”
“住口,這也是你能說的?”李至剛厲喝一聲,隨即怒目而視道,“有事就有責(zé)任,咱們做官的,就是為了要擔(dān)責(zé)任!”
說著,微微沉吟,“這只是表面上的,還有更深一層.....”
眾人忙做附耳傾聽模樣,一臉探究。
“咱們這位皇上,事不隔夜,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反復(fù)拖延。接下來,黃河大工淮北水患乃是國朝頭等的大事!”
“但治水涉及到的事,不是簡單的人力物力那么簡單。尤其是....?。Π?!”
眾人都知道他這聲啊,代表著什么,紛紛點(diǎn)頭。
“有了這封罪己詔,堵了所有人的嘴。日后治河,不計(jì)一切代價,不管涉及到人還是事,一概治河為先!”
說道此處他又是笑笑,又壓低聲音道,“治河的根子還是為了土地,淮北可是那些淮西勛貴的大本營。好地都在他們手里?百姓怎么活?”
“還有淮北的鹽業(yè),治河要不要錢?咱們都知道兩淮的鹽稅是....??!”
他這聲啊,眾人也都懂。
從大明開國開始,兩淮鹽水就是進(jìn)內(nèi)庫的,用作軍費(fèi)。
“可是兩淮的鹽場,鹽商,怕是這些年也沒少撈吧?淮北那地方一窮二白,就剩下鹽了。民間的私販一直屢禁不止,鹽農(nóng)之苦日復(fù)一日。而上繳內(nèi)庫的鹽稅,卻經(jīng)年不變。”
“你們只看到了表面,你們往深里想,皇上要干什么?”
“治河,分地,安民,革弊?!?
此時,眾人紛紛恍然大悟。
是了,皇帝都下了罪己詔,那誰擋著這些就是罪人。
“你們把這些聯(lián)合起來看,皇上是在下一盤大棋!”李至剛在敲打下桌面,沉聲道,“這里面涉及到的人事問題,財政問題,深著呢?”
忽然,給事中王謙疑惑道,“治河的同時,整頓鹽業(yè)?那.....皇上是要把鹽業(yè)全抓....”
“恐怕不是!”李至剛搖頭道,“鹽這事,一兩句說不清楚。但我覺得,皇上應(yīng)該,是想把鹽業(yè)交給戶部。”
“嗯?”眾人都是一愣,滿臉不可思議。
哪有人把錢往出推的,而且這淮北的鹽稅從來都是皇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們往深里想,淮北的鹽商們有錢了之后都喜歡往哪兒跑?”李至剛笑道。
眾人思索,張庸開口道,“蘇州揚(yáng)州?!?
“呵!”李至剛一笑,不再說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