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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小說網(wǎng) > 朱允熥小說 > 第73章 我知道你恨我

第73章 我知道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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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fēng),忽然很涼。

或者涼的不是風(fēng),而是眼前的景象。

佛堂,檀香,神像。

黃粱,白綾,死亡。

呂氏的身體背對(duì)著大門,臉對(duì)著寶相莊嚴(yán)的佛像,雙腳在半空中微微的晃蕩,裙擺下那雙精美繡花鞋上的金絲,在燈火下微微閃爍。

黃粱終究夢(mèng)一場,是非曲折不可量。

白綾繞頸佛前死,亦有心酸亦荒唐。(做詩鬼才,此處有掌聲。)

一陣風(fēng)過,佛堂中的燭火,輕輕跳動(dòng)。

“娘!”

朱允炆站在門口,一只腳在門里,一只腳在門外,伸出手望著母親的方向,微微的輕喚一聲。

瞬間,眼淚從他眼眶決堤而出。然后,他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伸出的手想去觸碰那輕輕搖晃的身體,卻忽然在半空中定格。

普通,雙膝落在地上,雙手在他面前的虛空中顫抖,從胸膛中撕心裂肺的吼出一個(gè)聲音。

“娘!”

痛徹心扉的哭聲在佛堂中開始飄蕩,即便是朱允熥也有著莫名的心酸。他一點(diǎn)不同情呂氏,路是她自己的選的,自己走的。

可是作為一個(gè)現(xiàn)代人的靈魂,他必須尊重朱允炆失去至親的悲傷。他心中也沒有那種敵人死亡而有的快意,此時(shí)的感覺說不上來,很復(fù)雜。

感情不復(fù)雜,復(fù)雜的是人性。

“娘!”朱允炆已是泣不成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心中復(fù)雜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朱允熥表現(xiàn)出了他和朱允炆最大的不不同之處。快走兩步,拽過一把椅子踩上去,抱住了呂氏的雙腿。

朱允炆的哭聲中,朱允熥大喝一聲,“先別哭,來幫忙!”

“娘!”朱允炆愣愣的,似乎情緒陷入了呆滯。

“真孝順就別讓她吊在這里,抬下來!”朱允熥大吼一聲。

朱允炆如夢(mèng)方醒來,眼淚也不擦,和朱允熥合力一起把呂氏抬了下來,輕輕的放在鋪了地毯的地上。

老人們常說,吊死的人,是猙獰的。

可是現(xiàn)在的呂氏,除了脖頸上觸目驚心的勒痕之外,面目還算安詳。

朱允炆拉著她的手,再次嚎哭起來。

朱允熥先是在呂氏的鼻息探探,又伸手在脖子的動(dòng)脈上摸摸,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觸手讓人心悸的冰涼。

其實(shí)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死亡,和為朱標(biāo)守靈那一次不一樣,這次的死亡更加直觀,更加可怕,更生動(dòng)。

人死債消,無論她做了什么,她人已經(jīng)走了,活人不必苛責(zé)。就像老人常說的,活人別難為死人,死人什么都不知道,難為死人是和自己過不去。

“娘!”朱允炆抓著呂氏的手,不住的往自己臉上摸著。

朱允熥心里嘆息一聲,站起身慢慢朝外走去。

現(xiàn)在,應(yīng)該讓朱允炆哭一會(huì)兒。允許別人哭泣,這是人道。

走到門后,朱允炆的哭聲忽然變大了,哭聲中似乎還帶著笑聲,笑的是那么悲涼,甚至在笑聲中還帶著憤怒的咆哮。

“娘,您就這么走了?”朱允炆大哭著低吼起來,“黃老狗我不會(huì)放過你,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哭聲漸大,吼聲也漸大,“皇祖父,你好狠的心呀!你好狠呀!我娘到底做了什么,讓你下此狠手?她嫁入朱家二十年,你說殺就殺,你好狠!”

“皇祖父,皇祖父!”朱允炆低聲嘶吼,“你為什么這么狠!孫兒好恨,孫兒恨您!”

忽然,朱允熥的腳步停住。

悲傷是可以被允許和尊重的事,但是是非不分會(huì)讓人走上歧途。

燈火下,朱允熥突然轉(zhuǎn)身,大步走到朱允炆的身邊。抓雞似的抓著對(duì)方的領(lǐng)子,直接拖到了門外,扔在了花圃中。

“你”

朱允炆剛發(fā)出聲音,就被朱允熥死死的抓著肩膀,搖晃著質(zhì)問,“你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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