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聽聞此,雖心中煩躁,還是勉強(qiáng)平和了些語氣:“讓他進(jìn)來?!?
不多時,御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一人穿著一襲青色袍服走了進(jìn)來,袍服之上繡著幾株青竹。
“臣謝子期參見皇上。”謝子期跪在案幾前,恭聲道。
“平身?!狈鈭蛟缫讯俗诎笌缀?,神色與平常無二樣:“不知謝愛卿前來,所為何事?”
謝子期站起身,停頓片刻方才道:“今日議事之時,圣上迎了親人葉姑娘入宮,實(shí)屬幸事?!?
聽見“親人”二字,封堯臉色微沉,卻仍舊勉強(qiáng)道:“還有旁事?”
謝子期沉默片刻:“臣還聽聞,圣上已有納妃之意,此更是我大晉之幸,往后數(shù)年,定會保我大晉綿延萬代。”
封堯隨意應(yīng)了一聲,心中卻已了然。
謝子期有一妹,而今已到了嫁娶的年紀(jì),怕是因著此事……
“謝愛卿前來,是因著令妹一事?”
謝子期頓了頓,卻又跪在地上:“臣并非因著舍妹而來,臣聽聞,陛下欲為葉姑娘擇一佳婿。臣想迎娶葉姑娘?!痹捖洌裆⒕o,耳根微熱。
他還在臨安一帶讀書時,便曾偶然見到文人之間傳閱著一幅畫的拓本,畫上一對男女琴瑟和鳴,聽聞那畫上男子正是京城曾聞名一時的扶閑公子,只是后來再不見蹤跡,而那幅畫,也不知流落到何處。
至于那畫上女子,任由有心人多方打聽,都探聽不到半分跡象,只說是畫師夢中所夢神女。
他也曾見過那畫一面,只當(dāng)是神女,見過便忘了。而今數(shù)年過去,他已考取功名,一心都在家國社稷上,便遲遲未曾娶妻。
未曾想,圣上離宮一趟,帶來的“外姓妹妹”,竟同他記憶中的畫中神女一模一樣,這才升了幾分心思,特意前來求親。
封堯聽著謝子期的話,容色也跟著一僵。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素來不近女色、只理朝政的謝子期來找自己,竟是……求親!還是向葉綰綰求親!
他臉色陰沉,頃刻間如同山雨欲來,卻仍舊強(qiáng)壓下怒火:“謝愛卿這是何意?”他怎么也沒想到,他來竟是因著葉綰綰!
那個女人有什么好的,這才不過短短兩個時辰,竟然便有人前來求親!
那個女人……
封堯心底一沉,今日在膳廳,她望著他說‘她再也不穿嫁衣、只求安穩(wěn)一生’的模樣,再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他其實(shí)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寧愿嫁給所有尋常人家,也不愿嫁他。
謝子期以往有一顆玲瓏心,今日卻未曾注意到圣怒將至,仍道:“臣想迎娶葉……”
“朕聽清你方才說的什么了!”封堯打斷他,一字一頓,雙目因著怒火隱隱泛紅。引以為傲的克制,此刻徹底失控。
謝子期也愣住,跪在地上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話。
“出去?!狈鈭蝌嚨亻_口,聲音喑啞。
“圣上……”
“滾出去!”
謝子期最終起身離開了,只是直至徹底走出宮門,都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話。
書房中。
封堯仍舊站在案幾后,呼吸粗重,臉色僵青。
好一會兒突然伸手,直到將案幾上的奏折全數(shù)拂落在地,看著茶盞掉落碎成碎片,心中的郁結(jié)卻始終未曾削減半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