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睡得并不安穩(wěn)。
她做了一個(gè)夢(mèng)。
夢(mèng)中,她手中拿著一枚銀簪,刺入了一個(gè)穿著白衣的男子腹中??墒钱嬅嬉晦D(zhuǎn),她卻又望見,是那男子手中拿著同樣的銀簪,刺入了她的胸腹。
徒留一聲恍若嘆息的聲音:兩不相欠。
這四字,在夢(mèng)境中盤旋著。
而后,耳邊似傳來一聲聲的呼喚:“非晚……”臉頰被人輕輕蹭著,有人將她額角的碎發(fā)拂至耳后。
像是夢(mèng)境,又像是現(xiàn)實(shí)。
下刻,葉綰綰陡然睜大雙眸,看著身側(cè)微微拂動(dòng)的帷幔,額頭上盡是冷汗,身邊,也有一股說不出的冷意。
等到雙目終于適應(yīng)了黑暗,她轉(zhuǎn)頭,卻又被驚到。
封堯正站在床榻旁,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你做了什么?”葉綰綰問道。
封堯垂眸不語,只面無表情,雙手隱藏在寬袖之中,手背上溫?zé)嵊|感帶來的陣陣酥麻,仍讓人心中滿足。
“你……為何在此處?”葉綰綰凝眉,復(fù)又問道,聲音仍帶著幾分心有余悸。
封堯依舊面色平靜,而后緩緩上前,掀開帷幔坐在床邊:“這是朕的寢宮?!彼偷溃曇魠s緩和了許多。
葉綰綰一僵,此刻方才恍恍惚惚記起,她回宮了——回到了封堯的地盤。
可封堯竟脫下外裳便要上榻。
“你這是作甚?”葉綰綰朝床里側(cè)躲了躲。
封堯未曾看她,只平靜道:“夜深了,睡覺?!?
“你不是……該在御書房?”葉綰綰問的遲疑,芍藥今日傍晚說的,說封堯過往兩年,總是在御書房忙碌,鮮少回養(yǎng)心殿歇息,高風(fēng)幾次勸阻均無用,他就像是在刻意折磨自己的身子一般。
“朕說了,這兒是朕的寢宮,”封堯抬眸,在黑暗中,雙眸幽沉緊盯著她,“朕愿意在哪兒睡,便在哪兒睡!”他不喜歡她一味將他推出去的目光。
“……”葉綰綰睫毛輕顫,封堯這番話,她無從反駁。
最終,她緩緩拿過一旁的外裳,披在肩頭,便要走下床榻。
封堯心一緊,甚至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離去的動(dòng)作:“你去哪兒?”
“這兒既是你的寢宮,我在這兒終究是不合適的,”葉綰綰沉默片刻繼續(xù)道,“我去別處睡……”
“朕并未讓人收拾多余的宮殿出來,”封堯眼神緊縮,咬牙切齒,“而且,如今夜色已深,你想讓誰大晚上幫你收拾?”
可其實(shí),他更想問,她便這般迫不及待遠(yuǎn)離他?只是,他知道她的回答,所以連問都無需問出口。
葉綰綰抿了抿唇,她知道封堯說的有理,況且……這兒是封堯說的算,他不開口,無人敢?guī)退摹?
“我可以先在外面軟榻湊活……”
“朕的床榻,不小。裝得下兩個(gè)人?!狈鈭蛎嫔珶o波抓著她的手腕,將她重新帶到床里面,而后,人徑自躺下,擋住了她離開的路。
葉綰綰看著夜色中再不語的封堯,僵持片刻最終躺了下來,身子不斷朝床內(nèi)擠著。
她不喜歡封堯身上的森然氣息,那會(huì)讓她想到一些不開心的過去。
她不喜歡那些過去。
夜色深沉,涼薄如冰。
封堯聽著身側(cè)女人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心中罕見的也平靜了些許,他的心,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般平靜過了。
轉(zhuǎn)眸,看著正閉眸睡著的女子,她仍舊在躲著他,偌大的床榻,二人間隔著兩三人的距離。
“葉綰綰。”他緩緩開口,低喚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