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王府,燈火通明,卻處處盡是蕭瑟。
封堯一襲蟒袍,身姿卓絕行走在其間,后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
“王爺?”門口,侍衛(wèi)早已候了些許時候,匆忙上前。
封堯卻恍若未聞,起身朝著后院走去。
書房門口,高風(fēng)隱隱聽見這邊的動靜,匆忙走了過來。
“高總管……”侍衛(wèi)剛要說些什么,卻已被高風(fēng)一個手勢打斷,隨后,高風(fēng)對他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后,便一未發(fā)跟在封堯身后。
封堯?qū)@一切都無動于衷,只是許久,走到的冷院中,站在那棵老歪脖子樹下。
也是在那一瞬間,他本挺直的背,驀地變得佝僂下來,身側(cè),緊攥的拳微微顫抖著,手背一片慘白,瘦骨突兀。
“我無法有孕?!蹦莻€女人沉靜的話似乎又響在耳畔,如話家常一般。
他如何故作平靜,可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她為他擋過的那一劍,險些墜崖時的危機(jī),后來幾次服用避子藥,甚至……還有他經(jīng)常任由她一人守著死寂的后院,積壓下來的心疾。
如今看著她身子這般瘦弱,那句話更是如利劍般鉆進(jìn)他心中。
“王爺?”高風(fēng)的聲音在身后低低響起。
封堯猛地回神,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去尋個好大夫,替王妃調(diào)養(yǎng)身子?!?
“是?!备唢L(fēng)忙應(yīng),想了想復(fù)又道,“三皇子府上上上下下已經(jīng)遣散,并被逐出京城,此生不得再回京,太子那邊也已收了權(quán)勢,府中女眷奔走逃亡,唯余太子和其下小世子,及下人若干,聽候王爺發(fā)落?!?
“嗯?!狈鈭騾s只隨意應(yīng)了一聲,他爭權(quán)奪勢這般久,在權(quán)勢中浮浮沉沉,骨子里都染盡黑色,本該冷血無情,卻為何……
“皇上不知今夜召見曲姑娘有何事……”高風(fēng)再次開口,有些遲疑。
封堯眸光微動,良久,卻又想到什么:“你方才說什么?”
“皇上召見曲姑娘……”
“不是這件事?!?
“便是三皇子……”
“不是!”
“太子那邊……”
封堯雙眸一緊,片刻后沉聲道:“本王聽聞,那小世子今年方才一周歲?”
“是。”
“嗯,”封堯近乎呢喃般應(yīng)了一聲,“不記事的年紀(jì)?!?
“王爺?”
“宗室子弟,豈能流落在外呢,更何況是我大晉皇族血脈,”封堯驀地抬眸,聲音緊繃,“好生盯著太子那邊,派個人,好生照顧小世子?!?
“是?!备唢L(fēng)忙應(yīng)。
封堯轉(zhuǎn)身便要朝離開。
“王爺,此舉是為何?”身后,高風(fēng)有些遲疑的聲音傳來。
以往,王爺分明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而今,竟讓好生照顧小世子?
封堯腳步頓住,背影都隨之僵凝,臉色越發(fā)蒼白,良久才硬生生擠出一句:“沒有緣由。”
這一次,再未停頓片刻。
……
葉綰綰聽聞,那晚,封堯在府中待了好久,才去了皇宮。
還聽聞,那一晚,老皇帝本來有所好轉(zhuǎn)的身子,陡然病重,竟徹底病倒在龍榻上,連大臣都面見不了了。
只是,她聽見這些的時候,不過自嘲一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