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如何也想不到,她不過立在扶閑身后站了一小會兒,竟就此揚(yáng)名了。
更有傳道,那和扶閑公子一同現(xiàn)身的女子,雖半遮面,然身姿窈窕,如煙似霧,當(dāng)真不可方物。
葉綰綰初初聽聞此時,心中唯有一個想法——傳聞果真不可信。
更讓她始料未及的是,竟有文人雅士畫了她的畫像,放在了城中書齋中,供人觀之。
不過,她也只是聽說。
如是,又過了三五日。
扶閑自那夜,說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話,又說自己“鬼迷心竅”之后,即便出門也鮮少帶著她了。
葉綰綰特意找到扶閑,說自己不能吃空餉,他若不愿見自己,大可將她辭了,扶閑卻又一聲不吭。
因此……她竟成了如意閣內(nèi)最閑之人。
如意閣內(nèi),有知曉葉綰綰便是那日登臺女子的,總不經(jīng)意走到后院來,只遠(yuǎn)遠(yuǎn)瞧她一眼,許是見她穿著尋常衣裳,未施粉黛,俱失望而歸。
尤其今日,她一人呆在后院廂房中。之前還裝作不經(jīng)意來看她一眼的人,這次更是光明正大前來。
天色漸晚。
卻在此時,身后一人輕飄飄語氣傳來:“倒是悠閑?”
葉綰綰煩不勝煩,便是連聲音都未分辨:“再看一眼,紋銀五兩!”
“……”身后靜默一會兒,“你倒是會賺錢?!?
分明是扶閑的聲音。
葉綰綰轉(zhuǎn)頭,眼底掩蓋不住的詫異:“你回……”卻又想到他前幾日的疏遠(yuǎn),神態(tài)謹(jǐn)慎了幾分,“扶閑公子?!?
扶閑臉色一沉,前幾日他鬼迷心竅說甚么不在意她“貌丑”之,心中煩躁不堪,唯有避而不見。
卻沒想到,不見反而更加心煩,今日終于回來,卻聽見她這般恭謹(jǐn)喚一聲“扶閑公子”?
“陪本公子出去一趟?!彼渎暤?。
“現(xiàn)下……該是我回家的時辰了吧?”葉綰綰望了眼有些暗淡的天色,聲音極輕。
“嗯?”扶閑瞇了瞇眼,“月俸的事……”
“不過陪扶閑公子出去一趟的時間還是有的?!比~綰綰立刻改了口。
扶閑僵凝片刻,最終緩緩露出一抹笑,這樣才對,而不是……她方才對他的疏遠(yuǎn)。至于那晚,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夜色導(dǎo)致的,與他的心境無關(guān)。
勸了自己好一會兒,他揉了揉眉心,聲音輕哼卻絲毫無惱意:“葉綰綰,你可以再狗腿些?!?
葉綰綰:“……我們?nèi)ツ膬海俊?
“我們?”扶閑頓了頓。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我們?!狈鲩e勾唇輕笑一聲,“不是說城中書齋,有一書生作了你的畫像?咱們?nèi)デ魄?。?
……
一炷香后。
葉綰綰默默望著書齋里掛著的一幅畫,不得不說,文人的想象力總這般豐富。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若不是一旁點(diǎn)名“如意閣萍水相逢一女子”,她真不敢想象,此人竟是自己。
還有……畫她便畫他,作甚還要將一旁的扶閑畫進(jìn)去?
扶閑更是端詳半晌,最終頻頻搖頭道:“文人之筆不可信?。【箤⒈竟油阆嗵岵⒄??!笨擅加罘置魇情_心的。
葉綰綰:“……喂!”她雖不比那些文人口中夸贊的恍若仙子,卻也沒有他說得這般不堪吧?
扶閑卻只悶悶輕笑一聲:“你去門口等著本公子?!?
“什么?”葉綰綰不解。
“門口!”扶閑重復(fù)一遍。
葉綰綰最后看了一眼畫像,雖說不像她,可她被人畫的這般美,終是想多看幾眼的,可終在扶閑催促中,默默走到門口。
扶閑望著女人的背影,走到一旁,對著一個書生模樣、正認(rèn)真翻開詩經(jīng)的男子道:“那副畫是你畫的?”
“是小生……”書生剛要應(yīng),卻在望見眼前人時怔住,“你是扶閑……”
“噓?!狈鲩e威脅般瞪他一眼,目光朝門口并無反應(yīng)的葉綰綰睨了一眼,“這幅畫,已懸了多久?”
“已有三日了。當(dāng)然,您若是不愿,我這邊摘下……”
“不用。”扶閑阻止了他,“聽聞,你這書齋,靖元王偶爾會來?”
“是啊,寒舍是不少學(xué)子前來討學(xué)之處,亦有靖元王不少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