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想過無數(shù)遍,今夜自己說了這番話后她的反應(yīng),她也許會回絕,也許會答應(yīng),或者未曾考慮好,他亦會給她時間。
卻獨獨未曾想到,她會懷疑。
“你不信……”他呢喃。
葉綰綰頓了下,良久搖搖頭:“封堯,我并非不信,而是我不敢信,”話落,她伸手將身上的薄被掀開,“養(yǎng)心殿不能留女子,我在這兒到底是不合適的,便先回去了……”
說著,她起身便要下床榻。
這養(yǎng)心殿太過悶燥,她在這兒連呼吸都分外困難。頭昏腦漲,太過的過往記憶在腦海中擁擠著,太陽穴沉悶悶的酸痛。
封堯竟在此刻對她說,他心悅她?
在她想到那些過往后,他的這句心悅,只聽著讓人發(fā)笑。一個厭她棄她的人說出口的喜歡,她若是信了,只怕下一次只會被傷得更深。
她只想快些逃離此處。
只是,沒等她站起身,手腕一緊,被人攥住了。
葉綰綰怔愣,側(cè)眸看去,封堯沒有看她,他仍舊坐在床榻邊上,頭低垂著,可是手卻如銅墻鐵壁一般將她困著,不放松分毫。
葉綰綰掙了下,理所當(dāng)然的未曾掙開。
她泄了氣,聲音都有些低了下來:“你還有事?”
封堯攥著她手腕的手僵了下,心中陡然升起一陣無力。
——一種她分明就在他眼前,他卻始終觸不到她的無力。
以往他在前面走,逃避著她,她卻總追在他身后,笑的張揚,便是喜歡都說的明媚而不加遮掩。她了解他的一切喜好。
可是當(dāng)他想要回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身后這個女子的了解竟這般淺薄,甚至此刻,他連留她的理由都尋不到。
終究,他本緊攥她手腕的手逐漸松開,頹然無力的耷在床邊。
葉綰綰望了他一眼,心中微滯。方才有一瞬,她竟然真的覺得他說得是真心話,所幸,不過一瞬罷了。
垂首,她便要將床榻邊上的繡鞋拿起來穿上。
只是未等她的手碰到繡鞋,那鞋已經(jīng)被一只大手拿了過去。
繡鞋是今日素云才拿來的,御繡坊的人在鞋面上一針一線繡上去的云煙紋路,被他蒼白的大手包裹著,竟覺得那繡鞋都顯得小巧許多。
“我?guī)湍??!狈鈭虻穆曇魩е┰S沙啞,俯首便要拿著繡鞋湊到她的腳邊。
葉綰綰心中驚訝,飛快縮回腳:“我自己便可……”
封堯不語,只是拿著鞋安靜望著她,半點沒有將鞋歸還的意思。
二人僵持著。
良久,封堯低嘆一聲,輕輕抓過她的腳踝,大手映著她瓷白的腳腕,相得益彰。
他靜靜將繡鞋穿好,方才放了下來。
“我送你回去?!盻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