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何處?”扶閑在身后喚住了她。
“……”葉綰綰并未開口,仍舊走著。
扶閑凝眉,目光復(fù)雜盯著女人的背影,遲疑良久,最終跟上前去。
她去了那個(gè)亭子,蹲在地上,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珠釵,那珠釵的尾端墜著一顆紅寶石,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將珠釵攥在手心,她方才起身朝內(nèi)寢走著。
一直走到房中,聚了滿屋子的大夫。
扶閑始終跟在其身后,一未發(fā)。
“王妃,老爺他……”管家上前,聲音低沉而哽咽。
葉綰綰并未語,她輕輕將珠釵放在葉長林的身側(cè)。他說,這是娘最喜愛的首飾了。
而后,她方才轉(zhuǎn)身,如真正的大家閨秀一般,對(duì)眾人頷首:“你們也苦了,都下去吧?!?
看著大夫門魚貫而出,偌大的內(nèi)寢空落落的,葉綰綰方才坐在病榻旁,看著爹的模樣,面無表情,沒有落淚,一不發(fā)。
爹,怎么可以這般?最后一面,都不要她看見,還要將她支開。
“葉綰綰!”身側(cè),扶閑的聲音陡然傳來,夾雜著幾分壓抑的怒火。
葉綰綰茫然側(cè)頭。
扶閑卻已走到她跟前,他身形頎長,此刻更是居高臨下,他伸出食指,指向病榻:“葉綰綰,那是何人?”
“……”葉綰綰并未應(yīng)聲,只順著他手指之處望去,爹的神色很是安詳,她的睫毛驀然一顫。
“他是你父,葉綰綰,”扶閑接著開口,似存心一般,“從今往后,你再也沒有父親了?!?
再也沒有父親了。
葉綰綰聽著這句話,只覺自己心口處似被一片薄薄的利刃劃開一般,起初瞧著并無二狀,可慢慢的,慢慢的那傷口開始滲出血來,再停不下來……
從此往后,她沒有爹了。
本一直干澀的雙眼,本以為流不出的眼淚,這一刻似乎再難忍受,頃刻涌出。
她望著病榻上的父親,終于無可遏制的哭出聲來,嗓音喑啞,淚水狼狽流了一臉,她卻恍然未覺。
扶閑靜靜望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眉心緊蹙著,莫名覺得……很憋悶。
她的頭發(fā)有些亂,臉色很難看,可他卻莫名伸手,將她有些亂的發(fā)撫順,輕道一聲:“哭的真丑?!?
葉綰綰未曾察覺,可身子卻幾乎習(xí)慣般朝著一旁躲避了一下。
扶閑手一頓,下瞬一抿唇,徑自將女人攬了過來,扣在懷里。
“你做什么……”葉綰綰沒有力道掙扎,只聲音哽咽,“你憑什么說我……再?zèng)]父親了……你根本不懂……”
“……葉綰綰,我的確不懂?!辈恢嗑?,頭頂,男子的聲音傳來,比往日添了幾分輕緩。
葉綰綰一滯。
“于我不過是死了個(gè)人罷了,何須傷心?”扶閑仍舊道著,“對(duì)你的傷心,我更覺不可理喻?!?
“所以,你最好哭完便休要再哭,否則,本公子定不輕饒你?!?
明明是威脅,可全然無威力。
葉綰綰再無動(dòng)作,她撐了這幾日,太累了,好容易有人肯撐著她一會(huì)兒。
即便知道不合適,也沒有力氣躲開了。
她想,其實(shí),扶閑說得是對(duì)的。
她沒爹了。
可扶閑不知道,她哭的,不只是爹的去世,前世,她早已經(jīng)歷一次;她哭的還有……即便重來也無法改變命運(yùn)的絕望。
正如方才,聽聞下人說“有人求見”的時(shí)候,她心底冒出的第一個(gè)讓她覺得有人可依的人,是封堯……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