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城換好魚餌,魚鉤往水下拋去,神情隨意又淡漠:“她若是挺不過去,那也是她自己沒用,明白么?”
傅振望著傅聿城認(rèn)真的側(cè)臉,算是明白了。
大少爺肆意慣了,哪怕費盡心思從醫(yī)院那邊把人弄回來,還單獨請醫(yī)生過來查看,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臥室,將房間改成病房的模樣,但在心中,對那位商小姐也不過是寵物心態(tài)。
他可以花費時間和精力把最好的環(huán)境提供給對方,可也隨時可以把對方拋棄。
好比冷血的人養(yǎng)了一只解悶的貓,一旦覺得煩了,就可以隨意地贈送給他人。
哪怕在此之前,他提供最昂貴的貓糧,最優(yōu)越的住處,甚至擔(dān)心小貓咪過得不舒服,替它準(zhǔn)備好一切。
對姜予安,傅聿城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態(tài)。
他一時興起費盡心思把人從醫(yī)院層層障礙中偷回來,花費精力和金錢躲避那些人的視線給姜予安看傷,但到了需要抉擇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就不是最重要的。
從優(yōu)先級來看,小祖宗擺脫傅家的桎梏似乎在商小姐性命之前。
至于那位看似被珍重的商小姐,優(yōu)先級也未必比得上他這位老管家。
傅振心里嘆了一口氣,道了一聲明白,便抽身離去。
臨江的傅聿城在傅振離開后,回頭掃了他一眼。
隨后,棄了手中的魚竿,重新拿起那枚平板,俊逸臉上的肆意逐漸消失。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擊著,半晌,那枚平板直接被他扔進了江里。
他溢出一聲冷笑,肆意的笑容重新浮現(xiàn)在臉上。
水花四濺,那枚拋在江中心的魚竿漂浮終于動了動。
傅聿城扯起,一條金黃的鯉魚從水面躍起,映照得黃昏的紅霞都暗淡了幾分。
他將鯉魚從魚鉤上取下,手中黏糊糊的觸感讓他眉頭緊蹙,江鯉在他手上掙扎,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卻桎梏得越來越緊。
直到金黃的鯉魚似乎無力掙扎的時候,他忽然松開了手上的力道。
那枚鯉魚也宛如重物,撲通一聲重新躍入江中。
午后還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夜里忽然起了風(fēng),吹落一地昏黃的枯葉。
平日里人煙稀少的江岸平房,忽地腳步聲密集。
整整齊齊,儼然如軍隊。
落葉沙沙的吹拂聲被腳步聲淹沒,隨后有雨滴落下,淅淅瀝瀝墜落在周圍雜亂的野草中。
“你確定是這里?”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里被放大,明明語調(diào)平靜,瞧不出喜樂,偏偏讓身后的人嗓音都開始發(fā)抖。
“是這里,我哪兒敢騙您呢?!?
傅振想過雙胞胎會長得一樣,但也沒料想到這張臉居然會一模一樣。
若不是下頜那塊不平整的傷疤,他都要以為面前站著的就是自己陪著長大的小祖宗。
黑夜之中,被火撩傷的俊容隱匿得并不明顯,也更讓傅振覺得兩個身影開始重疊。
他嗓音發(fā)抖,補充了一句,“就算我敢騙小少爺您,吳老我也不敢騙??!人都陪您親自過來……”
話音未落,帶前的男人一把將他推開,徑直踩著石子路往那平房走去。
房間里還亮著燈,播放著一首古典鋼琴曲,依稀可以看到床邊擺放的醫(yī)療設(shè)備。
被紗簾隔著的床榻上,依稀可以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
傅北行想也沒想,快步?jīng)_了過去。
忽地,房間一聲巨響……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