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王背對(duì)著楚月的視覺,不讓楚月看到自己所織的毛線。
楚月無奈。
她還真是遇到了一群幼稚又可愛的小家伙呢。
“初雪?!闭诒P膝修行的陳蒼穹,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陳姨?”
“他,很在意初雪的日子?!?
陳蒼穹追憶從前,緩聲道來:“每逢初雪,不管在多遠(yuǎn)的地方,他都會(huì)跋山涉水而來。他說,初雪的這日,人總歸要團(tuán)圓,在落日之際,共賞雪,盼白頭。”
楚月眸光一閃。
下界帝域,并無初雪日的說法。
難不成——
第五長(zhǎng)虹并不是從下界離開,而是在去下界之前,就已到了別的地方?
如若說,第五長(zhǎng)虹是從海神界去往下界的,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如今已是云都王,并非是初來乍到的少年郎了,手中可收集資料的渠道很多,但是不曾縱觀海神界不曾出現(xiàn)一個(gè)叫做第五長(zhǎng)虹的人……
“陳姨?!?
楚月原想將這個(gè)想法拋出,話到嘴邊卻是頓住,猶豫——
“小楚,我可能,從來都不曾好好地了解他?!?
陳蒼穹紅了雙眼,“他是不是,為了某件事,才去的下界。若真是如此,他要做什么呢?”
“陳姨,或許,是我們多想了?!?
“但望吧?!?
陳蒼穹失落地低下了頭。
她看著自己狼骨鋼刀一樣的右腿,若有所思。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
海誓山盟,情竇初開。
那一段歲月,是她人生之中不可多得的溫暖。
她曾觸摸過陽(yáng)光,也墜落了無盡的幽暗,如今依舊走在這條路上,試圖找到當(dāng)年一襲白衣的少年郎。
……
傍晚,楚月和陳王后去了羅府。
羅府上下,熱鬧得很。
先前的羅府,有不少人怨懟羅老和新王走得太近了。
鎮(zhèn)龍道場(chǎng)破陳規(guī)的那一日后,羅府的人便來了個(gè)大轉(zhuǎn)彎。
“大姐姐!”
羅家的小孫子,對(duì)著楚月笑,奶白奶白的,像個(gè)水晶包子。
“別亂叫?!逼淠笇⑺ё。滦辛诵卸Y,便訕訕笑道:“殿下,孩子年紀(jì)小,不知禮數(shù),莫要見怪。”
“沒關(guān)系,就叫大姐姐?!背滦χc(diǎn)了下小家伙的鼻子。
小家伙咧著嘴露出白牙笑得眼睛成了縫兒。
“阿娘,是大姐姐?!?
“你這孩子?!?
其母忐忑地看向了楚月,“殿下,王后,團(tuán)圓飯都好了,快入席吧?!?
“嗯好?!?
楚月和陳王后并步去到了席間。
羅家的家主羅文清,正是那小家伙的父親,羅老之子。
帝后來時(shí),羅老添酒被羅文清一撞,稍有不慎就灑在了衣袍之上。
羅文清勃然大怒,一把甩開了父親的手,“你就不能安分一點(diǎn),到底要做什么?你知道我這衣袍多珍貴嗎?”
羅老面上無光,但好似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當(dāng)初羅家正值鼎盛,要不是你為了羅玲玲去闖象牙塔,羅家今朝何至于處處受人牽制?”
似有舊怨,一并發(fā)泄了出來。
羅文清紅著眼睛說,“你愛女心切,玲玲是我的阿姐,我難道就不在乎嗎?但是有什么意義呢?羅玲玲還不是沒有復(fù)活!而你,沉浸其中,多少年了,你還沒走出來嗎?不就死了個(gè)——”
聲音,戛然而止。
他僵了一下,便收起滿面的怒氣,扯著不算自然的笑容看向了楚月,“殿,殿下,你來了?!?
“羅家主,今朝初雪,不該動(dòng)怒?!背抡f道。
“殿下說的是,殿下,來來來,來喝酒,聽聞殿下愛酒,這是羅家珍藏的酒,還是玲玲當(dāng)年釀造的?!?
羅文清笑道:“玲玲釀酒啊,那可是人間一絕,殿下你可不能錯(cuò)過,說起來,你和我們玲玲有緣呢?!?
楚月神情恍惚,微微發(fā)怔。
那年,她正是孩提時(shí),偷喝了人生之中的第一口酒,醉得臉紅道好喝。
母親說:小月,等以后我們安定下來了,就給我們小月釀酒喝。
“拉鉤哦?!?
“好的,拉鉤?!?
“……”
后來。
她被丟下。
她從未喝過母親釀的酒。
她以為,母親早已忘記了兒時(shí)的話。
“釀了,很多嗎?”楚月忽而問。
羅文清愣了下才說:“很多,滿地窖,玲玲小氣得很,生前不讓任何人喝,還說是釀給她最珍貴之人,你說我這個(gè)阿兄,難道還不夠珍貴嗎?”
楚月就這樣聽著。
耳邊的話語(yǔ),與過去的畫面交織在一起。
如同是交錯(cuò)復(fù)雜的走馬燈。
陳王后側(cè)目看去,眸光微閃。
殿下……
是在傷心嗎?
楚月垂下眸,暗啟神魔瞳。
她沉浸看去,心臟猛地震顫,靈魂都跟著一酥。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