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封刀多年,好不容易盼來了闔家團圓,想握刀,但這身子和手,都不復從前了。
二房慕向天慕若亭一脈也好,又或者是韓家之流,都對他虎視眈眈,但也忌憚于他這一脈!
因為他慕山河,是慕府的根基。
如若被人知曉慕山河提不動刀了,那這些人都會群起而攻之,慕府會被他們給分食了去。
老伯公嘆了一口氣:“年紀大了,不得不服老,現(xiàn)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他的整條右臂,都有中風的傾向。
平日里他努力不讓子孫發(fā)現(xiàn)和擔憂。
不僅如此,他大限將至,身子因多年征戰(zhàn)和多年的思女憂愁,臟腑早就壞掉了。
這件事,只有長子慕驚云知道。
老伯公解下外袍,露出了里邊薄如蟬翼般的銀色內甲。
“這蟬翼護甲倒是好,否則讓孩子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豈非掃興?”老伯公低頭淡淡地笑。
“嘎吱!”
屋門被推開。
老伯公怔住,扭頭看去。
房外的陽光灑落進來,折射在老伯公的臉龐。
女孩黑衣如墨,紅著雙眼地看向了老人。
楚月這才發(fā)現(xiàn),外祖父已滿頭白發(fā),臉上盡是褶子,他的身子遠不如平日里看起來的健朗。
“外公?!?
楚月哽咽出聲,邁著長腿往前,步步沉重地走向了外祖父:“適才所,豈是真的?”
“都是外公胡亂語,豈能放在心上?”老伯公微笑著說。
楚月抬手取掉老人身上銀色的蟬翼護甲,神農(nóng)之力探其體內,目光驟然一個緊縮。
老伯公的肝、肺兩臟,盡是烏黑的淤血,不僅如此,百骸之中還有幾處溢血。
這是因為常年作戰(zhàn)透支身體,以及傷心過度,郁郁寡歡。
老人以前特地穿上這護體的蟬翼甲,楚月才會就算有神農(nóng)之力,也不知老伯公的真實情況。
她以為,外祖父只是封刀太久了,僅此而已。
原來外公時日無多了。
楚月一瞬之間,便滿身的喪氣。
她垂著頭,眼里流露出了陰郁之色,不復昨日露臺對峙的明媚。
天意弄人,大抵就是如此。
生老病死,是輪回,是循環(huán),也是絕望。
楚月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手背,額頭細長的青灰色筋脈微微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