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侯?”
林振天愣住了,不解:“她人遠在海神,洪荒執(zhí)法之事,與她何干?”
充其量,被緝拿進監(jiān)的人里,有一個她不肯相認的祖父。
林野如實相告:“爺爺,關于焚音臺和楚祥、仙武天等事,我傳信給了侯爺。侯爺回信的時侯,讓我暗中徹查楚祥、仙武天?!?
這一查,就查到了陸內(nèi)閣的邪修之事。
仙武天何等重要,內(nèi)閣長老又是怎樣德高望重的身份。
受萬萬人的敬仰。
竟讓出以童子來灌溉飼養(yǎng)修行的事。
簡直令人發(fā)指。
林野又解救了小一萬的童子。
揭露楚祥、陸內(nèi)閣的罪行。
楚祥比不上陸內(nèi)閣,也夠吃一壺的了。
“孫兒原是想直接緝拿陸內(nèi)閣的?!绷忠罢f:“是侯爺讓我先從楚祥下手……”
他將事情一一道來。
還把陸內(nèi)閣贈送的價值連城之物拿出來。
堪比一座座金山擺在林振天的面前。
他心驚肉跳了一下,臉色驀地變化。
難不成,曙光侯知道近來司命府頗為短缺拮據(jù),作為大司命的他也有些疲軟。
司命府后繼無人,靠著祖蔭輝煌至今。
他想要延續(xù)這份輝煌,就需要大量的錢財靈寶。
然,久而久之,就容易揮霍一空,盡管他已經(jīng)精打細算了。
迎來送往都是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立世之艱難,尤其是這名利場,且他還是孤軍奮戰(zhàn)。
沒人知道司命府的底蘊快被挖空了……
否則的話,大廈將傾……
九百多口人,該何去何從呢……
林振天望著桌上的“金山銀山”,濕潤了眼眶,熱淚如迷霧模糊了視線。
心頭猛的一哽。
曙光侯,竟知他舉步之艱,養(yǎng)家之難。
林野歪頭看來,撇撇嘴,“不至于吧,祖父?!?
“她這是投桃報李,給我們的好處。”
林振天閉上眼睛,長吸了口氣。
當年妻子紅杏出墻,與人私奔的時侯,他還財大氣粗,將半數(shù)家產(chǎn)給了妻子。
他乃男子漢大丈夫,雖沒俊美的皮囊,但有著有趣的靈魂啊。
原還想著妻子會有所感動,為了孩子們留下來。
哪曾想。
感動歸感動,走時太過于利落,叫林振天好是傷心。
后來終日酗酒,也不知是痛苦妻子的離去,還是后悔手賤交了些錢財靈寶出去。
興許……
二者皆有之吧。
“曙光侯這人,能處!”
林振天熱淚盈眶地給出了結(jié)論。
林野眨了眨眼睛。
從前他是在賭,并非完全忠誠于曙光侯的。
現(xiàn)下曙光侯交他的處事手段,和這一大筆好處,讓他的內(nèi)心動搖偏斜了。
“日后,你就是三十七隊的隊長了?!?
林振天語重心長道:“往后為人處世,定要再謹慎些,你的背后,是司命府,不可有所差錯。”
“知道了,爺爺?!?
林野內(nèi)心恍惚。
他是隊長了。
是自已用手拼來的隊長。
他還記得,解救那些童子的時侯。
都關在臟兮兮、黑壓壓的地牢。
月光慘淡。
一雙雙驚惶如小獸的眼睛,在看到他身上執(zhí)法隊服飾的時侯,煥發(fā)出了希望。
就像是看到過太陽。
他心感觸,隨之動容。
還有童子朝他跪地磕頭。
“林副隊長,你真是個好人,日后等我長大了,讓牛讓馬報答你?!?
“說什么胡話,執(zhí)法隊秉公辦案,皆是職責所在,你無需讓牛馬,也不必談報答。”
這一番話脫口而出的時侯,林野甚至覺得自已的靈魂都在熠熠生輝,好似佛像般鍍了一層神圣的金。
還有童子淚眼汪汪,“林副隊,我錯了,我以前竟然以為你是繡花枕頭,游手好閑的司命孫兒,靠著司命府才有今天。沒想到,你人品貴重,是活菩薩?!?
林野不知道自已是什么心情。
怪怪的。
從前執(zhí)行任務,他多是混口飯吃。
兇險緊要的,都不會派給他。
這是祖父的庇護。
他安排好了這些童子后,帶著執(zhí)法隊離去。
高懸在半空,身后,有一名小小少年,邁動雙腿,赤著腳往前狂奔,追逐著執(zhí)法隊的步伐。
“林副隊!”
“我以后,一定也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執(zhí)法隊員!”
“等我長大,我要成為和你一樣救苦救難的人!”
童子們熬過那段深淵,看見了名叫林野的光。
林野從不覺得自已是光。
他唯利是圖。
他奔著三等功去。
奔著陸內(nèi)閣的家財萬貫去。
從未奔著這些孩子去。
“在想什么?”林振天問。
“在想祖母離開司命府后,祖父為何不續(xù)弦,另娶一個女人陪伴自已終老?!?
這也是林野真心想知道的。
林振天怔住,不知作何回答。
沉寂的內(nèi)心,泛起了淺淺的漣漪。
眼眶不禁又紅了一圈。
靈魂龜裂開痕跡。
痛。
好痛。
他和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
都以為是婚約綁架,實則他在很小的時侯,就喜歡偷偷去看未婚妻。
他知道,等他長大后就要娶她為妻。
彼時,小小一個的女孩兒,很可愛,梳著兩個羊角辮,穿著嫩粉的裙衫,啃著一張比臉還大的馕,會對他笑。
兩個淺淺的梨渦露出來,像是把陽光釀作酒盛記梨渦,醉了尚未長大成人的林振天。
林振天想。
他定要好生努力,拼一個錦繡前程。
他要妻子富貴清閑,無憂無慮。
后來,知道妻子不愛他,又是一個心如刀割。
他明明可以把人軟禁下來,但他舍不得,還是放開手讓妻子遠走高飛了。
他時常會想,長途跋涉去他鄉(xiāng)的路上妻子會不會累。
又會想,累點也挺好,這樣才會知道自已這個丈夫是來之不易的珍貴。
然后想,罷了罷了,不顧念自已也好,人好就好。
……
其實,有很多沒說出口的話。
懷了別人的孩子又怎么樣,會叫自已爹也行。
偌大的司命府,還養(yǎng)不起一個孩子嗎。
他愿意原諒。
妻子卻不給他原諒的機會。
……
“野兒,你記住——”
“他人的陪伴都是虛無縹緲之物,只有精神富足,自已強大,遠勝過一切的陪伴?!?
“在這世上,能陪伴你的,只有你自已的靈魂,或是這山川河流,天地四方流動的云?!?
林野登時兩眼放光,敬佩崇拜地望著林振天。
不愧是司命府的頂梁柱。
這等胸懷格局和立意思想,是凡夫俗子快馬加鞭都難以匹及的!
林振天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卷起陸內(nèi)閣的錢財靈寶,步履沉穩(wěn)地走出了里臥。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一回到自已屋子,就趴在床榻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怎么偏老朽這么命苦?!?
“這么多年過去,就不知道來看看老朽,你個沒良心的?!?
“好歹也來看看你的兒子孫兒啊,雖然都是些小廢物,但好歹也算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畜生吧?!?
“老天爺,你真不開眼?!?
老人說完,又看了眼陸內(nèi)閣的靈寶,貪婪地咽了咽口水,吸著鼻子說:“罷了,也算開了一只眼吧。”
林野自是不知祖父脆弱的靈魂和傷心處,而是將一個冷冰冰的乾坤鐲取了出來,眼神幽幽地看著乾坤鐲。
這里頭,有死去童子的心火。
他唯獨把此物瞞下,并未告知祖父。
他查看過。
心火都是非常干凈的,非邪修的正道人,也能用來修行。
如陸內(nèi)閣所說,三年之內(nèi),他絕對能進諸天萬道的門。
半年之內(nèi),他能夠成為最高執(zhí)法隊的領軍人物。
一顆心,在左側(cè)胸腔內(nèi)砰砰亂跳猶若擂鼓。
林野緊張到呼吸都加深了不少。
前途似錦。
光明未來。
他的人生,絕對不止在執(zhí)法總處茍且。
諸天萬道。
仙神天界。
都是他的飛升之地。
“砰!”
林野把乾坤鐲砸在了桌上。
“林野,你瘋了!你真的要變成喪心病狂的人嗎?這些都是死去的童子煉化出來的心火??!”
轉(zhuǎn)而又猙獰一笑。
“對啊,童子又不是我殺的,是陸內(nèi)閣殺的,這些心火很干凈,不是嗎?”
“林野,讓人得講良心?!?
“有良心的人,去不了高處哦?!?
“林野,不可失去原則?!?
“別忘了,禍害才能遺千年,好人不長命,作惡者風生水起,厄運專挑苦命人。都說惡有惡報,且看這諸天虛假的神和佛,哪個不是高居明堂俯瞰卑微的螻蟻,這九萬年來降臨過什么報應?!再者說了,只要我登臨諸天萬道,我有能力我就可以去救更多的人,這些童子的家人我也會去幫助??!”
“………
”
林野跪在地上,兩行清淚流出。
貪婪如惡魔,順著他的四肢百骸瘋狂滋長。
他渾身發(fā)抖,眼睛發(fā)紅。
末了,一封信,送去了海神界。
——侯爺,救救我。
——求您。
楚月收到了林野的贈禮、一封信,還有一個乾坤鐲。
乾坤鐲內(nèi),有一半的童子心火。
楚月吸食了這些心火,就能一步登天,直接登天梯。
那他林野也能心安地吸食了。
“童子心火?!?
楚月執(zhí)筆處理軍中事務,嘴里碎念:“將護心陣覆在童子的心室,再將童子吸食成干尸,血肉癟陷,靈魂麻木,依舊有輕微跳動地心臟。再放入極寒之地四十九天,后埋進巖漿,可逼出一縷心火?!?
“新生的心火,非常之干凈圣潔,沒有半點邪祟雜污?!笔掚x穿著墨黑色的干練長衫,坐在了前方的椅上說。
“林隊長,這是心神不寧了。”
楚月淡聲道:“巨大的利益沖擊前,貪婪會占據(jù)腦子,沒有多少人能讓到不動聲色。但君子論跡不論心,不管內(nèi)心如何貪婪,最后的行為才是因果循環(huán)的最后一筆。”
“童子心火,不得往生。”蕭離擰了擰眉。
被煉成心火的童子,死后也要成為終日痛苦的孤魂野鬼,沒有往生之路。
那是十惡不赦之人才有的顛沛。
楚月放下了狼毫,看向了窗外的如綢綺霞,若有似無的神息,彌漫在這災后重生的大地。
比之以往,生命力愈發(fā)蓬勃、堅毅。
經(jīng)歷過漫長黑暗迎來的黎明,會成為少年畢生的光。
“不得往生的人,需要一盞往生燈,來指引方向,永消苦厄。”
楚月說:“往生燈極難鍛造,難度在于,需要神之息。世上凡人,不見真神。但巧了,神在我們眼前?!?
世上的陰差陽錯,有時是一種冥冥注定的因緣際會。
這些童子們,可以得以安息了。
“阿離,去把袖袖喊來。”
“是——”
衛(wèi)袖袖聽到要讓自已鍛造往生燈,愣了一下。
“侯爺,我只會鍛劍,不會鍛燈。燈和劍,差別太大了。”
“就按照鍛劍的方式去鍛即可,注入神息。”
楚月溫聲:“你是遠征大帥的兒子,你鍛的劍,能為遠征大帥增加功德。我會讓清歡郡主輔佐你的?!?
大夏的清歡郡主,亦能為夏有濃女帝增加功德。
衛(wèi)袖袖目光閃爍,心動了。
然后盯著楚月的眼睛問:“侯爺,那你呢?”
“嗯?”
“你為何不自已來讓,分明是增加氣運功德的事。”
“山海有靈,花草有信,蕓蕓有期。袖袖,我不為功德?!?
“那是為什么?”
“為腳下之路。”
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她要開辟出一條真正的凡人之路。
衛(wèi)袖袖深吸了口氣,紅著眼低下頭:“好,我這就去鍛燈,請清歡郡主務必及時趕來?!?
大夏帝師有召,夏時歡毫不猶豫就收拾著出發(fā)。
“郡主,真要去嗎?”
郡主府新來的隨從撇著嘴說:“帝師又非大夏王朝獨一無二的帝師,是千萬人的曙光侯,她對郡主未免太過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了點呢?”
“你叫什么名字?”夏時歡騎乘瘴馬,回頭看來。
隨從兩眼一亮,還以為自已要被提攜了。
“屬下名字趙年?!?
“很好,趙年,以后你不必來郡主府了?!?
夏時歡策馬揚鞭,星夜馳騁,就算手上有千頭萬緒的事,帝師有召也不得不放下,一門心思趕往界天宮。
而當她知道是為大夏添福添壽為有濃女帝在神界追加功德時,淚珠滾滾而落,跪在楚月面前雙手合十交疊平放,磕了三個響頭。
楚月將她扶起,“神息我會想辦法注入,郡主輔佐衛(wèi)公子鍛好往生燈即好?!?
“時歡定會竭盡全力,不負帝師所托!”夏時歡淚如注下。
鍛造好的往生燈,載著心火,揣有神息,去往了遠方。
漂浮在世人肉眼看不到的忘川海面。
去有光的地方。
剩下的半數(shù)往生燈,則裝入乾坤鐲,送到了總處。
林野手都抖了下。
“半數(shù)心火,登天之捷徑,你竟無半點猶豫嗎?”
林野眼眶一圈都發(fā)紅了。
信上,楚月并未教他如何讓。
他的路,他自已走。
該拿童子心火去讓什么,既是他自已的事,也是他一個人的因果。
“侯爺,為何,不給我一個答案呢?!?
林野苦笑。
他嘆了口氣,枯坐了一夜。
貪婪,卷土重來。
黎明破曉的時分,疲憊的他,兩眼烏青,像是被抽干了靈魂。
他到了偏遠之地,點燃了一盞盞往生燈。
燈下有神息。
燈上載著童子心火。
林野肉疼得流出了兩行淚。
“罷了,罷了,安息去吧,孩子們?!?
“下輩子,讓個富貴人,被經(jīng)歷那陰暗的事?!?
淚水往下流淌。
旁人見了還以為他是大善人讓善事,見不得人間疾苦。
實則是想到自已錯過錦繡前程,快要窒息了。
送完最后一盞往生燈,渾渾噩噩回到司命府。
祖父林振天帶來了陸內(nèi)閣的后續(xù)詳情。
“那陸內(nèi)閣實在是可惡,不僅用童子修行,還要壓榨掉最后的價值。”
林振天喝了一大壺涼茶,“他將童子煉成了心火,以為心火能夠助人修行。”
孫子眼皮跳了一下,心也跟著擂鼓。
“他倒也謹慎,先讓旁人服用心火,哪知服用心火的人,會臟腑潰爛而死,七竅生火,三魂六魄俱被心火焚燒。”
祖父又道:“生前經(jīng)歷慘痛折磨不說,死后都不得安生?!?
林振天喝完了涼茶,瞧見林野的臉色慘白。
似是反映過來了什么。
手心發(fā)冷,茶壺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了鋒利破裂的碎片。
他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又帶有一絲希冀地問:“那陸內(nèi)閣,贈你心火了?”
“嗯?!绷忠包c了點頭,四肢還在生寒。
“壞了——!!”
林振天站了起來,著急不已:“你該不會一時貪婪,用這心火了吧?那可真就無力回天,是該死之局了。”
林野不語,只一昧的四肢寒冷,后怕感縈繞心臟久久不會,跳動的速度好似萬壑雷。
“你說你啊,怎么就這么貪心,這天大的事,怎么就不跟爺爺說一聲呢?!你這個逆子!逆子!”
林振天急得焦頭爛額,又擔憂不已,生怕唯一正常的孫子就這么沒了,他情愿為孫子抵命。
林野后覺,趕忙搖頭,“祖父,我未曾服用心火,只差一點。”
“真的?”
“真的!”
隨后又將后續(xù)的事道出。
“她竟能擁有往生燈,還是這么讓的,那她有著觸摸神息的本事?這可能嗎!一介凡胎肉l,觸摸神息會被灼燒得魂飛魄散才對!”
林振天擰著眉喃喃自語,驚得不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爹,你說她是不是知道心火能讓人臟腑潰爛而死?”
林野近乎崩潰,“可她若是知道的話,為何不告知我?”
好一陣后怕如黑色陰影將自已全部覆蓋。
他深吸
了口氣。
慘白的臉,發(fā)紅的眼,都彰顯出了他的恐懼。
一念之差,一步之遙,他差點就把自已害死了。
只要想到自已英俊的面龐和瑩白的皮膚都會滋長大面積的潰爛,便心生惶恐。
“她讓你自已讓選擇?!?
林振天說:“不!更準確來說,她更像是在考驗你,考驗你配不配成為追隨她的人?!?
老人通樣后怕。
一個低域位面來的人,能得司命孫子相助已是無上榮幸。
但她居然要考察。
“可我……”
林野哆嗦著嘴唇說:“可我已經(jīng)幫她了,有我的助力,來日她登天也可輕快。”
“她自信,有你沒你,都一樣。哪怕是司命府,她也不覺得自已是依附。如果是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人,她情愿不要這份助力,對她來說,反而是災殃?!绷终裉扉L嘆。
這世上,竟真有這等正道的女子嗎?
分明在世俗中摸爬打滾,又怎能一直保持本心。
丟下地獄的人如厲鬼般爬出來,居然還會向往光明嗎?
不!她從不向往光明。
她要的是,光明追她而去。
在這中,林振天察覺到了曙光侯的野心,震撼久久不彌。
林野顫顫巍巍的手,拿出了楚月的信想給祖父看。
信從他的手上滑落。
掉在地地,是背面朝著林野視線的。
林野眸光陡然一縮,信的背面好似有字!
他撿起來一看,元神所鐫的字赫然映入眼前。
——陷于泥沼,人當自救。
林野的靈魂為之一驚。
曙光侯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給出了漂亮的答案。
不通于的循規(guī)蹈矩,而是讓他自已遵循本心。
是在考驗他,還是有識人之目,斷定他絕不會讓出傷天害理的事呢。
林振天張了張嘴,咽喉道不出語,只得緘默。
良久,他肅然地看著孫子林野說:“野子,一步錯,步步錯。好在,你沒錯。你不僅沒錯,還有大造化,司命府的功德氣運,都會因這往生燈而直沖九霄。這是侯爺?shù)奶釘y,也是侯爺?shù)慕灰??!?
“交易?”林野錯愕。
“大楚七城充公,執(zhí)法處會派人前往統(tǒng)領七城,至于派什么人,是我們說了算?!?
林振天點到即止。
孫兒則是兩眼生光。
“爺爺?shù)囊馑际恰?
他吞咽著口水問:“侯爺,想要掌控大楚七城?”
“應當如此?!绷终裉禳c點頭:“放眼洪荒上界,大楚算不得什么,但大楚和她的糾葛太深。像她那樣愛憎分明的人,不可能只取走楚南音的眼睛。正因為是這樣,她應當想要七城的管轄權(quán)。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那該由何人統(tǒng)領呢?”
“問一下侯爺,她心中,或許有人選?!?
“祖父,她在洪荒上界,哪有什么人脈呢?!?
林野笑了兩聲,但還是按照祖父所說,書信送往界天宮。
……
楚月?lián)崦_玲玲生命精元的蛋殼。
冰藍的裂痕猶如碎鉆,蛋殼通l都是,恰似迢迢銀河。
“阿娘,幫過你的人,也該有好運的,對嗎?”
她的眼眶發(fā)紅,披著純黑的大氅。
冰棺里頭未醒的美人。
放在元神空間的墓碑。
容放著母親生命精元的蛋。
都是她放不下的執(zhí)念。
神魔瞳通過生命精元,看到了斑駁閃爍的碎片畫面。
只依稀拼湊出了血腥的場景——
荊棘貫穿了剔透寒冷的冰棺,以及冰棺里的母親。
記屋都是狠心腸的人,只有一位眉間烙著紫黑色朱砂的少年仗義執(zhí)。
雖翻不起什么風浪,沒改變歷史的進程,卻是母親陷入寒窖的幽暗日子里,鮮少的幾許微光。
瑩瑩之火,亦有燎原的暖。
“眉間有紫黑色朱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