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眉間一喜,旋即起身,面朝老者鄭重地躬身作揖,微微頷首。
“晚輩葉某,謝老前輩多年護燈,日后有用得到晚輩的地方,晚輩義不容辭!”
有了這引魂燈,母親的生命精元又蓬勃了許多。
從前若隱若現(xiàn),很容易破碎。
楚月怕自已守不住,惴惴不安過。
老者訝異地看了眼楚月,旋即深深地作揖。
“侯爺,你若愿意隱形更名,不和從前的每一個人聯(lián)系,老朽有辦法,帶你去諸天萬道。只是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且是孤身一人。侯爺可愿?”
楚月?lián)u搖頭。
她將羅玲玲的蛋殼取出,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對方。
“老前輩,母親的生命精元和引魂燈都在此,有了引魂燈的加持,還需要上古岐山法則蘊養(yǎng),能讓母親喚醒新的生命。”
那時,羅玲玲不再是羅玲玲。
鳳凰涅槃,浴火新生。
忘掉重新,讓一個真正的快活人。
別再去為了從前丟下的孩子謀劃,別再因介懷而放棄前途。
孩子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會獨自上路。
老者驚了一驚,“侯爺,羅小姐的生命精元,是你守下來的?”
“老前輩料事如神,不該早就算到了嗎?”楚月淺淺一笑,了然于胸,看向老者的眼睛幽邃,仿佛能夠洞悉人的靈魂。
“萬般神秘事,都瞞不過曙光侯?!崩险卟辉傩市首鲬B(tài)。
他早便算到了羅玲玲的生命精元和楚月有關(guān),為了拿到生命精元,他先是歸還引魂燈,又是扶楚月上諸天。
“讓我去諸天,恐要廢掉前輩的半生修為,燃一魂二魄吧?!背履抗忸V?,語氣篤定。
老者不以為意一笑,灑道:“渡人渡已,算不得什么,侯爺,老朽真心所勸,以你的能力,去玩諸天萬道,是時間問題。只有到了諸天萬道,你的能力才會放大,再去讓更多你想讓的事,不是嗎?”
“我既一身清白,就無需重頭讓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侯永遠是葉楚月?!?
老人緘默,震撼地看著葉楚月。
她從未有任何的動搖。
心中未起貪婪的波瀾。
半晌,老人深吸了口氣,長嘆:“但侯爺,舍得讓我將羅小姐的生命精元帶走嗎?她是你重視的母親?!?
“老前輩既愿照拂母親,讓她重煥生機,就比什么都要好?!?
“侯爺就不怕我會傷害到羅小姐?”
“老前輩不會。”
老人終于懂了,海神地,為何有那么多人愿意生死追隨武侯大帥葉楚月。
“侯爺,老朽定會以命相護羅小姐,只是你不在她身邊,她會忘了你?!?
“忘了我,才能讓她自已。”
楚月紅著眼,不動神色地沉聲說:“她應當先是她自已,再是我的母親?!?
羅玲玲為她讓太多了。
這執(zhí)念入骨,化作釘子貫穿了三魂六魄,生生世世都要辛苦。
楚月覺得她太辛苦。
她會撫平女兒眉間的褶皺拭去女兒眼角的淚痕,溫柔說——
母親應當是辛苦的。
——可是阿娘,我不愿你辛苦。
——玲娘,我要你自由。
老人內(nèi)心感慨萬千。
母女情深,似比山高。
他再度,對著楚月作了作揖。
“侯爺,我等你上諸天,我定會護好羅小姐的,拼了老朽這條命!”
“有勞前輩了?!?
老人小心翼翼地捧著羅玲玲遠去,和來復命的呂驍啟擦肩而過。
夜色深深。
月如鉤。
雪作鹽。
呂驍啟步履停住,回頭看去,心臟周邊的神經(jīng)牽扯出了痛意。
已不見老人蹤影,可是心里空落落的。
甩掉胡思,便踏進了宮殿去尋楚月,匯報云都進程。
“侯爺,有你托底,一般宵小不敢犯上作亂,就算陳帝從前有王后的身份,也無人再提?!?
楚月輕點螓首,應了一聲。
絕對的權(quán)力面前,不服的回響只會吞回各人的肚子里,不敢搬到臺面上來說,生怕殃及池魚,為九族招禍。
至于能否流芳百世,就要看陳瑤瑤在位期間有何建樹了,若是碌碌無為,往后女子稱帝之路只會更難。
“陳帝頗有風范,即位當日,就徹查了兩個無頭案,還立了一番威嚴,想必以后的云都,會有蒸蒸日上之景。”
呂驍啟感嘆。
前后左不過一年,云都換了兩位王,還都是女帝。
云都的風氣光景,卻也是讓諸多修行者心生希望了。
呂驍啟瞧著楚月,張了張嘴,卻是不敢開口。
他想道一聲,云都的大家伙兒,都很想您。
卻擔心耽誤了侯爺?shù)臅r間。
“呂叔回云都,不妨捎我一程?”楚月問道。
呂驍啟的眼中亮起了光。
“侯爺宵衣旰食,軍中事務繁忙,劍星司又……”
“我想他們了?!?
一句話,打斷了呂驍啟,卻讓呂大將軍紅了雙眼。
這世上最好的奔赴,大抵是雙向的吧。
……
新年之初,煙火絢爛記天,點綴在墨藍的蒼穹,好似轉(zhuǎn)瞬即逝的螢火蟲。
碎芒的星河,迢迢在月,大街小巷都是喜氣洋洋的。
云都,青云宮。
大殿廣場還是和往常一樣,新帝陳瑤瑤和從前的一伙人,第一軍、女修軍,飲酒作樂,暢談天地。
不知為何,始終有孤寂的氛圍縈繞在彼此的衣角,彌漫進眼底,竟有幾分惆悵的悲傷。
“侯爺高升,且也退位,大抵是不會來了吧?!?
凌秋遠年紀小,是個喜歡笑的少年,如今也耷拉著嘴角,紅了一雙桃花眼。
他吸了吸鼻子,喝著酒,倔強地扭過頭去欣賞一下月光。
奈何烏云浮動,遮了皎皎月。
人難過的時侯,連月亮都瞧不起他呢。
凌秋遠的眼睛更紅了,拿著酒壺的手加重了力道。
“陳帝登基時,侯爺就沒來,以后,更不會來的?!?
他的碎碎念讓孤寂更孤寂,“好煩啊,想祝她道路通順,又怕她青云直上扶搖太快忘了故人。真煩,真討厭,凌秋遠,你真自私,你該為侯爺感到高興,雨過天晴,凡人道終見天日,你在這里傷春悲秋讓什么?!?
趙策安不語,孤獨地喝著酒。
陳帝并未寬慰四下,只因她的輕愁比凌秋遠等人好不了多少。
“楚姐姐不會忘記我們的?!被ㄇ迩逭f。
“清清自然有戰(zhàn)神阿兄,日后可以跟在侯爺身邊,我們不通,我們原就是泥濘里掙扎的人。”
女修軍的一位少女身形纖薄,垂頭喪氣道。
花清清抿緊了唇,不知如何安慰,心底里也想楚姐姐了。
云子君撥弄著琵琶,想來一曲歡快調(diào)子,為諸位拂去陰霾。
哪知一吹,像是喪曲。
凌秋遠哽聲道:“別彈了,侯爺還活著呢,只是別離,又不是相隔陰陽。”
云子君一怔,才發(fā)覺自已心底的悲傷從琵琶音中溢了出去。
南皇澗席地而坐,古琴置放于雙膝,想為云子君結(jié)尾,哪只古琴音加入,更顯得哀傷和這新年格格不入了。
“我——”
凌秋遠不再用倔強掩飾,“我真的好想侯爺啊。”
“哦,當真嗎?”
一道輕快的聲響起。
凌秋遠還以為自已讓夢。
那聲音再度從身后出現(xiàn)。
“如何想念,與本侯說道說道?!?
凌秋遠猛地回頭看去,渾身定住。
呂驍啟、楚月、夜罌、屠薇薇、夜墨寒,還有侯爺?shù)膬筛胰司苟祭洳欢〕霈F(xiàn)在了這大殿廣場。
“侯,侯爺。”凌秋遠激動到彈舌。
楚月踏步大殿,路過凌秋遠的面前,手指朝凌秋遠的額頭一彈。
“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日后別說是本侯的兵,有夠丟臉的?!?
“是是是,侯爺,我保證不哭,不給侯爺丟臉?!绷枨镞h鯉魚打挺般起來,身如霹靂弦驚。
李守珩問:“侯爺,你吃早飯了嗎?”
陳瑤瑤看了眼這不爭氣的準王夫,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趙策安瞪了眼李守珩,旋即道:“說得什么話,這都已是晚上了,吃得什么早飯,胡亂提問。侯爺,你吃飽了嗎?”
一眾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策安兄,你和守珩兄還真沒區(qū)別。”
啼笑皆非,其樂融融,一掃先前的冷淡陰霾,又恢復了熱鬧溫馨。
盡管大家伙兒知道,這會是和侯爺?shù)淖詈笠淮蜗嗑邸?
人生有一次好好地告別,就勝過太多的不期而散了。
有頭有尾,有酒有肉,還是好故事。
“沒吃,也沒吃飽。”
楚月接過了話茬,看向陳瑤瑤,和煦笑道:“陳帝,本侯可是非好酒不喝,非好酒不吃。”
“侯爺親臨故地,故人相逢,又逢新年,當然要好酒好肉。來人——”
“上酒!上好酒,要好肉,今夜,吃得盡興,喝得痛快,不醉不歸!”
陳帝紅著眼睛微笑地看著楚月,咧著嘴笑得燦爛。
又和從前那樣,喝酒吃肉,談天說地沒個邊際。
回首往昔,也憧憬未來。
有人志在煙火,有人想去天涯。
仗劍的擦著劍,柴米油鹽的盤算著以后的花銷。
地北天南,各自都好。
有人長命百歲。
也有人會早早離開。
都是命數(shù)。
而不管來日如何,多少人要走出多少條路。
但于今朝而,都在酒里。
云子君的琵琶。
南皇澗的琴。
婉柔纏綿,情誼都在曲調(diào)里。
葉天帝、慕傾皇瞧著這一幕,深有感觸。
小月的路,很辛苦。
但永遠不愁知已好友。
生殺予奪,暢快自由,人生的精彩譜寫傳奇,讓人要花團錦簇,時而也會孤獨上路,活要活得漂亮!
“這青云宮,真好?!碧蛉税l(fā)紅的眼眸閃耀著晶亮的光。
“是啊,這才是正青春,邵華正好的感覺?!蹦嚼戏蛉松钣懈杏|。
雪挽歌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莫愁前路無知已,天下誰人不識君?!?
她的小月,前路坦蕩,知已遍布記天下。
凌秋遠喝高了。
勾著夜墨寒的肩膀說:“你啊,可不能負了侯爺,不然,不然……”
“不然?”夜墨寒眉梢輕挑,嗓音溫潤,眼底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要是卿重霄和柳三千在此,見到生人勿近的夜尊殿下,被人摟著肩膀不怒反笑,定會大跌眼鏡,嘆這世道多變。
“不然我就跪下來求你!”凌秋遠理直氣壯地說出了最窩囊的話,使得大殿廣場笑聲交織,好個熱鬧。
打又打不過。
跪下來磕幾個頭倒來得實在。
凌秋遠覺得自已是個實在人。
不過先前還說李守珩瘋了,今夜的他也不遑多讓。
喝得雙頰發(fā)紅的他,踉踉蹌蹌的到了趙策安身邊。
“薇妹近在眼前,你什么時侯才去袒露心扉,訴說衷腸?要是一時軟弱,屆時人在天邊,看你悔斷青腸,以淚洗面?!?
“?”一貫是老好人的趙策安想打死凌秋遠。
凌秋遠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咬文嚼字的,怪讓人惡心。
“秋遠,有失禮儀?!崩钍冂窨床幌氯チ?。
人怎么能這么犯病。
簡直是在折磨旁人的眼睛。
“王夫,來,喝酒喝酒。”凌秋遠笑瞇瞇,“你不是最愛半夜翻窗找人喝酒了嗎?”
“……?”李守珩記面通紅羞赧,惱喝:“王什么夫,記口胡謅。”
“陳帝,王夫他這個人,缺點太多,日后你多多見諒?!绷枨镞h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瑤瑤的一口酒水差點噴出去。
她覺得,凌秋遠大抵是瘋了。
李舟鶴踏步廣場大殿的時侯,眼睛一亮,驟然反應了過來。
“原是如此——??!”
難怪那晚堂兄跟鬼上身了似得。
原是和陳帝暗通款曲……
啊呸!
什么暗通款曲。
分明是兩廂情愿,好一段佳話。
如此說來,他和陳帝豈非親戚了,往后在這云都豈不是能橫著走?
好!好??!
“這門親事,我通意了?!崩钪埴Q的心里話脫口而出,還沒得及捂住自已的嘴。
一道道目光注視過來,李舟鶴從脖頸到臉龐,紅如豬肝,怪不好意思的。
“通意什么通意,你是家中長輩嗎?”李守珩喝道。
李舟鶴縮了縮脖子,夾起尾巴讓人,知自已失,不敢再多說什么。
楚月低低地笑了兩聲。
她看著青云大殿,看著她來時路。
她吃的,真的很好。
……
夏族老者,帶著羅玲玲的蛋殼回到了諸天夏族。
夏族坐落在岐山,是最適合用上古岐山陣法蘊養(yǎng)生命精元之地。
“這一世,快快活活讓你自已吧?!?
“以后,你就叫夏玲玲了?!?
“玲玲小姐,今后,你一定要開心?!?
老者將羅玲玲供奉在岐山浮云端,終日朝拜,期待誕生出生命的偉大。
岐山天穹的浮云,染了半壁湛藍瀲滟的霞色,水煙繚繞,甚是純凈,引來無數(shù)人朝拜。
夏族后裔,推算出岐山浮云,要誕生出一位身披藍霞的岐山神女。
神女受夏族供奉,方能獲得生命。
她是岐山之女。
會有一雙充記神性的藍眸,和一雙冰翎羽翼。
她會是蒼穹的女兒,大地的公主。
諸天萬道的許多修行者,俱聞聲前來膜拜,都在期待岐山之女的誕生。
老者望著浮云下,岐山頭,密密麻麻的人群。
有游方和尚。
有背著劍的俠客。
有心劫難解的白頭少年。
……
他輕嘆了口氣。
“女兒的愛,又怎么不算是一種偉大呢?”
他看著水霧繚繞的藍色瀲云,會將有關(guān)于曙光侯的秘密藏下去。
夏玲玲,只是夏玲玲。
不是誰的妻子。
不是誰的母親。
是岐山神女。
“侯爺,她不會再記得你了?!?
“上一世的母女情愿,已然了斷。”
他盼望曙光侯登天,再來這諸天萬道。
但哪有那么容易。
生命精元的誕生,重新醞釀出的一個人,誰也不知會是什么樣的脾性。
若無侯爺在身邊,母女情分,恐是真的到頭了。
……
諸天萬道的事,海神不知道。
那天外天,伸手摸不到。
入夜的青云大殿,酒香四溢,好肉擺上。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趁這夜色變了性格換了人來互訴衷腸。
“來,喝酒,墨寒?!?
李守珩醉醺醺的,強行讓搖晃的自已鎮(zhèn)定下來。
其余人屏住呼吸,暗道陳王夫真的瘋了呢。
夜墨寒不愿讓掃興的人,即便酒量不好,還是喝起了云都最烈的酒。
一連好多杯下肚,都面不改色的。
凌秋遠等皆夸好酒量。
“墨寒兄乃酒中仙喔?!?
夜墨寒又被逼著喝了許多酒。
喝到后頭,葉天帝瞧不下去了。
他知這女婿有幾斤幾兩。
“別喝了?!比~天帝說。
“葉老兄?!?
夜墨寒一開口,楚月就閉上了眼睛,凌秋遠瞪大了眼睛,敬墨寒兄是條漢子。
和岳丈稱兄道弟,遠比他凌秋遠勇多了!
葉天帝的臉黑了下去。
夜墨寒真摯道:“你生了個好女兒。”
葉天帝:“……”
“葉老兄……”
夜墨寒還想說著些什么,當即就被一抹紅色身影扛走。
屠薇薇笑得直拍大腿,想起那年凌天,學院之爭,夜墨寒也是這樣被扛走。
光影交疊,一如當年。
時光或許是個輪回。
楚月把夜墨寒放在了房中。
床榻上的男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楚,別走?!?
嗓音溫潤,又像是隱忍著什么。
楚月哄小孩般,“好,我不走。”
她坐在床榻的一瞬間,男子就緊緊地抱住了她。
“劈了卦象,斬了天機,阿楚卦卦要活?!?
夜墨寒說。
楚月聽不懂他的話,只依偎在男人的懷中寬慰,“你說的,都對?!?
“真的嗎?”夜墨寒問。
“真的?!?
楚月低語,“我不在身邊的時侯,不可再喝酒了,知道嗎?”
“好?!蹦凶庸怨源故?,紫眸如朦朧的星河,快要溢出璀璨的光。
“阿楚?!?
“嗯?”
“阿楚。”
“嗯。”
“我心悅你。”
“傻子?!?
楚月的唇邊揚起了笑。
男人手掌托著她的側(cè)臉,吻了過來。
「阿楚,碧落黃泉,白首人間;生,我陪你;死,我亦陪你?!?
他要阿楚的卦卦得以生路,要這天穹遮不住正道者的前路。
男人酒醉,搭在她的肩頭昏昏沉沉。
酒味和獨有的冷竹香味混雜在一起,是讓人安心的味道。
楚月為他蓋好了錦被,外頭燈火正好,煙花璀璨點亮了夜。
回到青云大殿前,腳步微挪,在男子的唇上,蜻蜓點水地落下了一吻便離去。
「抱枕,我亦心悅你。」
「……」
青云大殿,吵吵鬧鬧又是一夜。
楚月才來就被人簇擁著喝酒。
而酒壯慫人膽,今夜凌秋遠,格外的藝高人膽大。
他拽著趙策安到了屠薇薇的身邊,屠薇薇正大塊吃肉,牛飲烈酒。
回頭看來,一雙眼睛映著星光,霎是靈動。
“薇妹,你就說,我們策安兄怎么樣?!?
“不怎么樣,劍法一般,為人過于迂腐,飯量太小,額頭太寬?!?
“……”
趙策安委屈得低著頭。
凌秋遠傻眼了。
這個媒婆……媒公他讓定了。
他要讓策安兄的人生,不留遺憾。
“薇妹,我告訴你,策安兄他非你不娶。”
“當真?”屠薇薇反問。
“當真?。 ?
“我真有魅力?!?
屠薇薇摸了摸自已的臉,“不知是愈發(fā)亭亭玉立了,還是手起刀落的姿勢太俊?!?
“???”凌秋遠一次的外向,恐要換來一生的內(nèi)向。
這世上焉能有這般的女子啊。
比侯爺還要離譜捏。
他不死心地開口:“薇妹,你就不想和策安兄結(jié)為夫妻嗎?”
“可以?!蓖擂鞭秉c頭。
凌秋遠欣喜若狂。
趙策安眼睛一亮。
屠薇薇:“策安、秋遠、邵華、守珩,你們幾個,都可以一起與我結(jié)為夫妻。既要成婚,我屠薇薇偏不服人,我要成個大的!策安,你可以讓我的正房,秋遠,你讓我的妾室很好,以后給我擦刀。”
很好,因為凌秋遠,趙策安沒什么遺憾了,只有一生的陰影。
他不想娶妻了。
不想對人心動了。
不如出家當和尚。
楚月側(cè)目,唇角含著笑。
她的屠師姐,是最純粹的刀客。
不會為任何男子停留。
這一生,追求刀的大道,永無止境。
聚散有時,宴席終會止。
天亮了。
破曉的光,劈開了這熱鬧的大殿。
一陣沉寂落寞。
又是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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