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之地圍聚在此的旁人,時而看向了楚家兄弟。
每每看到楚時修神情流露出的傷心,都會感到疑惑。
在此之前。
他們還以為楚時修會倍感開懷呢。
“現(xiàn)在,還難過嗎?”
楚世遠(yuǎn)問。
“難過。”楚時修回:“我遏制不住?!?
“沒關(guān)系,為她收拾,建一座好墳,也算是了卻這一生不該有的兄妹情分?!?
楚世遠(yuǎn)則寬慰道:“時修,人本是復(fù)雜的,萬般情緒從心頭起,并不是人人都能嫉妒理智。難過是正常的,她到底是我們血親上的妹妹,只是時事造就了人。錯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道。”
楚時修點(diǎn)點(diǎn)頭,無比贊同楚世遠(yuǎn)所說的話。
“葉師妹?!?
星云宗旁的羅鶴眉峰一皺,提起了大刀振臂高呼,“人皇御刀山之人,隨我前往云都,助御刀山師妹?!?
左天猛、許予等星云宗人,無不是收拾起了兵器。
不做猶豫。
恨不得直奔云都,護(hù)其周全。
“阿姐……”
顧小柔眼睛通紅,而后看向長兄說:“大哥,我要去云都?!?
阿姐還在云都。
顧長子皺緊了眉頭負(fù)手而立,迎面而來的風(fēng)撫不掉臉龐緊繃著的鋒利冷峻。
雖未語,但和顧小柔是一條心的。
事關(guān)重大,顧青綠的生命皆系于今日,必須要去相助楚王。
“燿舵,玉瑤……”
兄妹的母親錢夫人淚光練練,身如柳絮,似在一剎那就失了魂般,身體晃蕩了好幾下,若非丈夫錢家主扶著只怕就要跌倒在地了。
錢家主摟住妻子,呼吸隨之加深,看向云都皆是濃濃的擔(dān)心。
他自不在乎葉楚月這個人,只是因?yàn)楹湾X家兄妹如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存在,便在平日里會為葉楚月多說些好話。
若知道自己的一雙兒女會于天梯論劍的這日死在云都,只怕會在大炎城拿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上不讓兒女去遠(yuǎn)行了。
“錢兄,你素日稱贊那葉楚王,只是今日所見,人為刀俎,她為魚肉,此局,甚險啊?!?
陸家主不茍笑,面無表情,一身蟒袍在身,襯得人也威儀渾然,頗具將相之氣。
其語的嘲諷之意毫不掩飾。
就差沒當(dāng)眾鄙夷。
錢家主側(cè)目,不服道:“陸兄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你兒陸猛亦在那水深之地,或許明日就是一灘爛肉。”
“無用的廢物罷,不如死在云都?!?
陸家主對著他笑:“比不上錢兄的兩個孩子,都是正當(dāng)韶華,人中龍鳳,淪為云都的爛肉,那可就真的是太可惜了。不過錢兄也別太過于悲傷,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只是孩子到底是年紀(jì)小見識淺薄,做長輩的見多識廣,合該為孩子參謀參謀。豈能任意由得孩子任性,追崇著最是不該的凡人之道,跟一個下界凡女。淪為云都爛肉也就罷了,就怕去了地下無顏面見錢家的列祖列宗。錢兄,你覺得,這是誰的罪過呢?”
錢家主被氣得夠嗆,偏偏反駁不了幾個字。
他不似陸家主,對陸猛毫無父子之情。
尤其是聽說陸猛在云都王宮的青云廣場,彈了催人淚下的琴音,就更厭惡陸猛了。
錢燿舵、錢玉瑤都是錢家主放在心尖尖上的兒女,這會兒腦袋發(fā)懵。
急躁之余,既恨自己當(dāng)初的疏忽懈怠,更怒葉楚月拐走兒女還不知保護(hù)好。
最后便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召集錢家人,甚至還傳音到大炎城的錢家。
話無其他。
唯有一行字:
鼎力相助葉楚王。
天梯論劍,一貫有個說法和規(guī)則。
既來之,便要等到論劍結(jié)束再走開。
否則會被永遠(yuǎn)剝除資格。
一旦如此,對錢家來說,那就是致命性的打擊。
這便意味著從今往后,大炎錢家將要永遠(yuǎn)落于陸家之后,且被陸家主踩在腳底之下了。
錢家主心知肚明,但義無反顧,若要在滔天的權(quán)勢地位和兒女選擇一個。
他的決定永遠(yuǎn)都是后者,只是苦了錢家的其余人等。
“明夜長老。”
萬劍山的傅蒼雪袖袍寬大灌著寒風(fēng),白發(fā)如雪柔順地披下。
他側(cè)首,看向了人皇御刀山海神界第四山的七長老,明夜。
“御刀山近年頗有佳績,當(dāng)真任由羅鶴胡來嗎?”他問。
“怎堪是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