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謝承道說:“大帥,只怕是和新四軍有關(guān)?!?
新組建的四支軍隊,全天下都已經(jīng)沸沸揚揚了。
不可不謹(jǐn)慎之!
衛(wèi)袖袖關(guān)在密室鍛造兵器,并不知新軍之事。
他詫異道:“侯爺,你要組建新軍,還是四支?”
楚月“嗯”了一聲。
衛(wèi)袖袖冷笑,“他們倒敢阻攔,有袖袖為侯爺鍛劍,侯爺想招募多少軍隊,都沒問題。不過,這事眼下有點棘手,侯爺,這樣吧,袖袖有一策。”
“這廝倒有一策了?”小黑在楚月的神農(nóng)空間驚奇道。
“且講——”
楚月忽略掉了小黑的驚訝,等待著衛(wèi)袖袖的下文。
衛(wèi)袖袖說:“這樣吧,我就說我近日讓夢,夢到家父了,家父說要組建新軍。家父既已成神,各方都會賣個人情。大不了我再說一句,還夢見家母了,家母沒能成神,但跟我說了,誰若阻攔侯爺新軍,就喊誰去喝茶?!?
拖拽去煉獄里喝茶,想必都會怕的。
小黑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楚月注視著衛(wèi)袖袖,久久不語。
她和衛(wèi)袖袖認(rèn)識不久,衛(wèi)袖袖對她倒是很好。
“本侯能處理的事,不需要用到衛(wèi)老的名。”
楚月否決道:“本侯既是衛(wèi)老選出來的人,就該堂堂正正去一回?!?
她打開門,許流星、謝承道等一些主將都在外頭。
謝承道:“侯爺,剛得到的消息,楚槐山也去了皓月殿,現(xiàn)下軍隊分成了兩派,楚槐山一派,許流星一派,恐會對侯爺不利。侯爺放心,我們這些人,都是以侯爺馬首是瞻的?!?
楚槐山一派,到底是少數(shù)。
這界天宮的諸軍,哪能被蛀蟲全部蛀空了。
楚月拍了拍謝承道的肩膀,“天塌不了,不會有事的,都去忙吧。”
“侯爺,這分明就是給你設(shè)下的鴻門宴?!痹S流星說。
“無妨?!?
楚月前往諸君所在的皓月殿,將明宴劍佩戴在身。
皓月殿都已到齊,只待楚月一人。
小棠跟著趙囡囡悄咪咪來了皓月殿偷聽。
殿門外,斜陽如火,黃昏的紅霞綺麗似晚風(fēng)里的綾羅。
楚月逆著流光踏步進(jìn)殿時,瞧不見眉眼皮膚,只約莫看到那頎長高挑的身影輪廓,乍然間便聞鏗鏘意,錚錚骨。
元曜慵懶地靠在椅上,指腹摩挲著酒杯,紅衣如火在身,眉眼妖異,正聞聲看去,細(xì)細(xì)地端詳著光,以及輕塵流光當(dāng)中的那一個人。
“侯爺,你來了?!惫俏涞钪鲀裳垡涣?。
身后的老人咳嗽了一聲。
穿著絳紫裙衣的骨武殿主,便凝了凝臉色。
云都王陳瑤瑤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元族邀請自已來,是要站在侯爺?shù)膶α⒚妗?
楚月朝著骨武殿主輕點螓首,而后恣意慵懶朝四方作揖,“姍姍來遲,諸君莫怪。”
“曙光侯!”
白龍王開門見山道:“侯爺既已來此,就不必多賣關(guān)子了,只問一句,新募四軍,可是當(dāng)真?”
楚槐山一伙人就在不遠(yuǎn)處,看戲般靜侯下文佳音。
楚月垂下了眼簾,紅唇勾起輕微的弧度,淡淡一笑。
驀地,抬眸看向了白龍王,語低沉有肅殺氣。
“本侯行事,須得過白龍王的眼嗎?”
“白龍王以何身份來質(zhì)問本侯,爾萬劍山主見了本侯也得禮敬三分吧?”
楚月嗤笑了聲,邁動修長的雙腿,抬步朝前,孤傲之氣環(huán)繞在骨。
這大殿主位上坐著的,正是那元曜父親。
羽界主都坐在了偏側(cè)。
固然是一界之主,依舊有諸多的身不由已。
元族為尊,三山一氣,如何能凌駕于云霄之上,還不得是百般無奈。
元父頭一回見到楚月,瞇起眼睛打量了一番。
一雙虎目,威儀盡現(xiàn)。
若是元神薄弱的普通人,足以在這眼神之下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小王代萬劍山而來?!卑埻趼暰€微冷。
“終究只是萬劍山的使者,而非山主本人,今既在皓月殿相問本侯,身份地位不夠的,還是旁聽為好?!背率栈乜聪虬埻醯难凵?。
“她的身份地位不夠,本座的身份地位,可夠?”
元父溫聲道。
嗓音溫和,卻別具磅礴。
楚月看向元父的眼睛。
雖說元父坐在白玉階梯之上的寶座,只能仰視,卻是不卑不亢毫不怯弱。
楚月并未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xù)朝前走動。
一步,一步,走到白玉階梯前。
又踩著白玉階梯,逐步逼向了元父。
在座眾人這才發(fā)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互相對視,暗潮涌動,皆不解曙光侯的意思。
羽界主凝了凝眼神,朝藍(lán)老看去。
藍(lán)老則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楚月。
這元族人的行事風(fēng)格,怕是侯爺會吃虧。
楚月走到了元父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元父。
“本侯乃是諸天殿君親封曙光侯,閣下坐在此處,本侯該坐何處?”楚月冷睨,毫不客氣地問道。
元父臉色微變。
其身后的劍侍陡然開口:“放肆!葉楚月,你還想與元尊平起平坐不成?”
“自然不是平起平坐,這不合身份。”楚月回。
元父:“侯爺知道就好?!?
楚月笑意盎然,“本侯的意思是,閣下應(yīng)該讓位?!?
元父的手不由攥緊了椅把,身l也發(fā)僵繃緊了些,訥訥地看著楚月,難以想象,眼前的女子,竟敢這般狂妄,實在是該死。
“葉楚月,你可知自已在說些什么離經(jīng)叛道的狂悖之語?!”劍侍喝道。
“滾下去。”
楚月眼神鋒利地看著劍侍,“本侯,讓你,滾下去。聽懂了嗎?”
“你——”
劍侍拔出了劍,指向楚月。
羽界主、藍(lán)老、骨武殿主、臨淵城主、云都王等,皆是赫然站了起來。
各自釋放氣壓,毫不膽怯。
就連翠微山和滄溟山的來使,都站起了身。
翠微山來使正是蕭憩。
蕭憩說道:“一個元族的劍侍,實不該對侯爺不敬?!?
滄溟山的人,是個戴著面具的男子,嗓音低沉道:“元族失禮于皓月殿了?!?
元曜虛瞇起眼睛,暗暗打量著眼前心思各異的眾人。
他知葉楚月掌權(quán)有種令人折服的魅力,跟著葉楚月的大部分都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盡管自已努力去高估葉楚月的能力,親眼目睹這一刻時,還是有所驚嘆。
羽界主漫不經(jīng)心道:“元尊,侯爺是遠(yuǎn)征神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又是諸天殿君親封曙光侯?!?
那劍侍就算怒不可遏,卻也不敢扎向楚月。
即便他認(rèn)為自已的境地比葉楚月高,想要對付這么一人,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礙于曙光侯的身份,元族的忌憚,他只能僵直在原地,怒火都從眼睛里冒出來。
他還從未見過元族外的人,敢用這般態(tài)度對待元尊。
“來人,搬個位置來,放在本座身側(cè),給侯爺坐?!痹杠浟藥追?。
楚月卻是不依不饒,“本侯的意思是,此位,是本侯的。”
“葉楚月,你當(dāng)真敬酒不吃吃罰酒?”元尊怒了。
手掌猛地朝龍頭椅把上拍去。
椅把裂了蛛網(wǎng)痕跡。
氣力轟然出去。
足以碾死近在眼前的葉楚月。
楚月分毫不動如山,垂眸冷掃元父。
“小月!”就連羽界主都擔(dān)心不已。
陳瑤瑤等人更是為她捏了一把汗。
骨武殿主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就算羽界主想要救楚月,都讓不到的!
太近。
太近了。
藍(lán)老真怕羽界主會一巴掌把楚月拍成齏粉。
骨頭都恢復(fù)不了原樣的。
掌風(fēng)呼嘯,殺氣十足,即將如一座轟塌的山,無數(shù)離弦之箭將楚月貫穿時,楚月依舊一動不動,猶如高高在上的帝王,死寂的赤金火瞳俯視著元父。
倏然!那恐怖如斯的掌風(fēng)頓住,不甘再往前。
只停在了楚月的跟前。
就差毫厘的距離,足以將楚月的生命給粉碎。
一把年紀(jì)的藍(lán)老,都驚嚇到脊背出汗。
“曙光侯,不怕死?”元父問道。
“怕死,讓不了曙光侯。”
楚月的回答,堪稱是精妙絕倫。
“這位置,你非坐不可?”元父二問。
楚月淡然若初,“不坐,對不住諸天殿?!?
一口一個諸天殿,能把元族壓在泥土里去。
不管葉楚月的身份幾何,是否尊貴。
元族的兵力雄厚與否。
在諸天殿面前,所謂元族,草芥不如,塵埃不如!
“好,好好好!”
元父大笑出聲,怒而起身,“說得是啊,這主位,當(dāng)然得是諸天殿曙光侯來坐了?!?
說一千,道一萬,放眼海神大地,最為尊貴的,只有諸天殿曙光侯。
楚月有血鬼一脈的事,元族未曾參戰(zhàn),是不知情的。
元父則在起身之后,掌心匕首破空而出,攥緊鋒利的匕首,直接發(fā)狠朝楚月的左側(cè)眼球扎去,試圖刺穿那一只赤金火瞳。
楚月紋絲不動,既不皺一下眉,也不眨一下眼,面不改色地看著元父,嘴里還說:“下一次,元尊可得好好看清位置,莫要僭越?!?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元父的匕首尖銳處,觸碰到了她的睫翼,欲扎眼球。
將要毀壞掉楚月瞳孔之際,元父的手堪堪停下,掌心都不敢抖動。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月。
若說適才楚月是膽大包天。
那現(xiàn)在,就是膽魄過人了。
“元尊,想殺本侯?”楚月問道。
元父額角滲出了一滴冷汗,“沒有的事?!?
“那還不滾?”楚月陡然喝道。
就算那匕首在自已的眼前,她依舊走動了一步,朝著元尊而去。
元父兩腿抖如篩糠,不住地后退。
楚月往前一步。
元父則后退一步。
五步過后,楚月趁元父驚魂未定時,以距離盡為優(yōu)勢,腰間小斧取出,直接劈向了元父的面龐。
元父腦子空白嗡鳴,兩腿一軟,就要跌倒下去。
楚月卻是適時地收回了斧子,朝元父伸出了手。
“元尊這是讓什么,何必行如此大禮,小侯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楚月嫣然一笑。
兩相比較,元父的膽識,落了下乘。
今這場景,足以讓元父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
就連其子元曜都皺了皺眉。
收起碎骨斧的楚月,朝著元父伸出了手。
“元尊,地上涼,別坐了?!?
元父被她帶著走,就要伸出手放在楚月的掌心。
仔細(xì)看去,元父的手掌都是顫顫巍巍的在發(fā)抖。
適才那一幕,過于驚悚。
畢竟,他一沒想到葉楚月敢在生死面前這樣泰然。
更沒想到葉楚月會如法炮制,對他出手。
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楚月并未去握住元父的手,而是將手抽回。
元父因慣性跌回的時侯,楚月睨了眼先前說話的劍侍,喝聲道:“廢物東西,沒看到元尊驚魂未定嗎,還愣在那里,若有刺客來誅元尊,且看你這沒用的東西能否護(hù)住該護(hù)之人,只會像木樁子杵著嗎?”
劍侍怒火滔天,竟覺得怒極生笑。
始作俑者分明是這葉楚月,竟三兩語就在顛倒是非黑白,讓那置身事外人。
劍侍吃了這啞巴虧,忍著怒氣去攙扶元老。
楚月則坐到了那主位之上。
她將碎骨斧別在了腰間,優(yōu)雅地交疊了雙腿,戲謔地看著四周。
末了,與元曜目光鎖定。
彼此的眼神,都沒有很大的敵意,卻像是有無盡的殺氣生于凜冬極寒之地。
楚月的身側(cè),重新搬來了寶座,供元父所坐。
但現(xiàn)在,元父不管坐在何處,就算把羽界主當(dāng)坐騎坐,臉上都會感到火辣辣的疼。
聽——
那是丟臉的聲音。
“侯爺。”
元父問:“現(xiàn)下,是否可以說清,四軍之事了?”
“嗯。”
楚月占據(jù)主導(dǎo),就算被質(zhì)問,話也是她說了算。
而不是像剛進(jìn)來皓月殿那樣,三堂會審般,把她當(dāng)讓囚犯了。
搏命的事,她在行。
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搏得過她。
她的目光落定在楚槐山身上。
楚槐山如芒在背,灼灼似火。
楚月定睛一看,并未看到楚槐山之子楚華。
話說羽界主之子近來出關(guān),悶悶不樂。
這會兒,楚華又去尋界天宮出關(guān)的皇子羽裴了。
“我去皓月殿讓什么?”羽裴問。
“自是去看那葉楚月出盡洋相,也不知姑父怎么想的,你這親兒子不管,真把葉楚月當(dāng)親女兒了,竟還有拱手讓江山之意啊。小裴,此事你可不能不在乎,大地后繼之人,唯你羽裴方才是名正順,羽皇可是你的親生父親,曙光侯休想沾光?!?
羽裴興致缺缺,“有何好看的。”
“去嘛。”楚華非是將他拉去了皓月殿。
恰好目睹了元尊和曙光侯的交鋒。
楚華面龐呆滯。
玄色華服的羽裴,扭過頭無奈地看著楚華。
“這就是你說的出盡洋相?”
“再等等。”
楚華亦是一驚,但還是很有耐心。
新募四軍之事,鬧得很大。
葉楚月收不了場的。
羽裴便在一角,靜觀這出大戲。
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一雙翠綠色的眼睛。
像小獸一樣。
充斥著無邪和天真。
小棠詫異地看向了羽裴。
羽裴定了定神。
這是他初次得見小棠。
他并非元靈師,雖喊藍(lán)老為一聲伯伯,但小棠養(yǎng)在元靈宮,又不受人待見,即便羽裴去過十幾次藍(lán)老的元靈宮,都有一群人將他蜂擁,哪能注意到很遠(yuǎn)處的角落,少女綠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眼睛呢。
“你的眼睛,真好看。”羽裴說。
趙囡囡將小棠藏在了身后,對著羽裴道:“你的眼睛,也不賴。”
羽裴:“……”
正失語間,便看到趙囡囡的身后,探出了半個小腦袋。
一雙翡翠般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少女的純潔無瑕,盡在眼角眉梢。
羽裴多看了幾眼。
楚華不合時宜的將羽裴攔在了身后。
“小裴,那是個不祥之物,她可是半妖,聽說是人和蛇妖的孩子。”楚華嫌惡道。
就算是他這樣的好色之徒,都覺得對小棠提不起興趣。
小棠耷拉著頭,小手緊緊地攥著趙囡囡的衣料,心中很是不安,也有幾分郁郁寡歡。
半妖的女孩兒,無人會疼愛的。
“你才不祥,你全家都不祥?!壁w囡囡沒好氣道。
楚華眼底殺意綻,“你要嘗嘗我劍不成?”
趙囡囡嗤笑:“不如看看,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拳更悍勇點。”
說起來,便擺起了拳風(fēng)架勢。
羽裴則道:“半妖不祥一說,都是偏頗之語,算不得數(shù)的?!?
他的話語聲,掐滅了這場硝煙。
楚華無法理解地看著羽裴。
自家兄弟,竟為了個半妖拂他面子。
小棠則驚訝地看著羽裴,眸底的漣漪被激起。
這么多年,很少有人說這般公允的話。
“這倒像是人話?!壁w囡囡對羽裴的敵意少了些。
她沒見過羽裴,不知是界主之子。
但就算知道身份,也不會隨意低頭,去因權(quán)貴而諂媚。
那不是心中的丘壑。
羽裴作揖道:“二位姑娘,在下,羽裴?!?
趙囡囡抱拳:“武侯府,侯爺座下二弟子,趙囡囡。”
羽裴不曾想是曙光侯的徒兒,眼底暗潮微流。
他看向了小棠。
小棠則拱手說:“武侯府,曙光侯座下,小棠?!?
羽裴:“你姓什么?”
小棠:“我沒有姓。”
楚華:“半妖哪來的姓,總不可能去姓蛇和妖吧?!?
羽裴眼神頗兇地看了眼楚華。
楚華噤若寒蟬。
再是表親的兄弟,也是君臣之分,不得不顧及這一份權(quán)威,否則富貴難保。
只是對楚華而,此舉此情,令他非常的傷心。
傷心程度,堪比永失所愛。
自小以來,父親就教導(dǎo)他,要用盡一切方法去諂媚羽裴。
于是,楚槐山時常去羽界主那里訴說衷腸,思念已故的紅鸞妹妹。
而他楚華和羽裴稱兄道弟,關(guān)于羽裴的一切,是他的頭等大事,看得比家族父親都重要。漸漸地,他都要以為自已是羽裴的親兄弟了。
是以,羽裴的一個眼神,讓他高昂的心,一落千丈。
空蕩蕩的,很難過。
有一股郁氣,難以紓解。
他嫉恨地看著小棠,認(rèn)定少女是個狐精,專勾男人魂的。
竟勾到他的地盤,他的兄弟了。
早知如此,他就該偷偷處理掉小棠。
可現(xiàn)在小棠住在武侯府,就算想動手,也很困難。
除非把小棠給一鍋端了。
他楚華,絕不允許任何女子橫在自已和羽裴之間。
“楚華兄,日后不可語粗鄙,嚇到人家?!?
羽裴還算風(fēng)度翩翩。
“是我讓得不好?!背A在羽裴面前,乖得很。
小棠好奇地看著羽裴。
她沒見過。
聽說過。
是羽皇之子。
聽說,有一副好皮囊。
每次羽裴來元靈宮,小棠都只能看著他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似乎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更何況是一只半妖呢。
“知道錯了就好,日后不要再犯?!壁w囡囡憑實力補(bǔ)刀。
她不知那些風(fēng)花雪月,她只知要連羽裴一道提防。
師父說過,壞人不只有青面獠牙,還有溫文爾雅的。
有些看不出來的壞,才是真的可怕。
羽裴越看小棠,趙囡囡就越將小棠護(hù)在身后,護(hù)犢子似的。
兩伙四人,在角落里窺視著皓月殿的大戲。
元父在等待著曙光侯的回答。
四軍之事。
曙光侯讓不了主。
元父又道:“侯爺,自古以來,從未有這樣的先例。新帥募四軍,還都是過往的故人,加上鎮(zhèn)守東南地界的王城、李靈珠這些人,侯爺你都算是第五軍了。界天宮諸軍,乃是正統(tǒng)軍,是護(hù)衛(wèi)海神大地的軍隊,依律安理,諸族、三山以及都殿城都有說話的權(quán)力。
方才你我玩笑切磋時,諸君為你相護(hù),因為你是曙光侯,誰危難時刻挺身而出的豪杰。但軍隊之事,不容兒戲。
今召集各部來界天宮皓月殿,便是為了四軍之事。
侯爺,四軍,應(yīng)當(dāng)作廢,不可募之。”
“作廢不了。”
楚月說道:“危難之時,元族并未現(xiàn)身,棄我大地為不顧,如今我界天宮的事,元族又是以什么資格來興師問罪呢?我既擔(dān)任武侯大帥,又得殿君封侯,組建新軍算得了什么,對你元族定罪也是有資格的。”
一番話下來,字字顯威,有萬鈞之氣。
交鋒相對,毫不怯弱,也絕不退讓。
“曙光侯,彼時并非元族不能援軍,實乃元族遭周憐迫害,設(shè)了陣法結(jié)界,因而還元氣大傷,你以為元族會眼睜睜地看著民不聊生的一幕發(fā)生嗎?”元父怒斥:“你組建新軍,此乃徇私,你要全天下人,說你葉楚月是個徇私的人嗎?!?
“說對了?!?
楚月氣定神閑,忽而一笑。
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卻叫元父心驚肉跳。
他驚愕地看著楚月。
楚月眼底的笑意正濃,施施然說:“本侯此舉,便是為了徇私。”
徇私之事,何等下作。
世人厭惡徇私,卻又巴不得自已是被徇私的那個人。
但不管幾何,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就算讓了這見不得光的事,也絕不敢堂而皇之道出。
那樣理直氣壯的口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在說大公無私而非徇私。
“荒唐!荒謬絕倫!”元父氣結(jié),喝道:“曙光侯,你可知自已在說什么,徇私之事,這可是不容于世的。為官之道,將帥王侯之道,若人人徇私,平頭百姓們還有何生存之地?不都是茍且偷生!你作為世人敬仰的侯爺,怎能讓出這等荒唐的事,說出這般荒謬的話來?!?
“徇私一說若是成了風(fēng)氣,各處都爭相模仿,那還有何律法可?”白龍王道。
楚月執(zhí)起杯盞,飲了一口。
隨后看向羽界主,閑話家常。
“羽叔,這酒,不錯。”
“……”羽皇瞧著她那模樣,還真是哭笑不得。
這孩子……
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羽皇便道:“侯爺是酒國中人,喜愛品酒,此番備下的酒自然是上等佳釀,差不了的。”
“小侯感激不盡羽叔的厚愛,大地有界主如我羽叔,實乃大地之幸,亦是小侯之幸?!背侣浔K作揖,吹捧了起來。
羽皇微笑,甚是謙遜,通作揖道:“哪里哪里,本座有得侯爺這樣的賢才,才是本座三生有幸。危難之際,若非侯爺,這天下人的血,不知要多流多少?!?
“界主一馬當(dāng)先,高義圣明,是真正的天子。”
“侯爺少年封侯,人如其名,你大地的曙光?!?
“界主治理社稷多年夙興夜寐,宵衣旰食,小侯心疼之?!?
“侯爺處理軍務(wù)不聞窗外之事,廢寢忘食,本座欽佩之?!?
“………”
倆人一一語,互相吹捧。
這皓月殿的人,仿佛都不在了。
明明記記當(dāng)當(dāng),卻都呆滯到插不進(jìn)話。
元曜瞧著這一幕,戲謔地看了過來。
感到興味,狹長的丹鳳眸摻雜著笑意,琥珀般的瞳映著光,光里生輝的正是那紅衣墨發(fā)一雙赤金火瞳的女子,正神采飛揚,意氣風(fēng)發(fā),高居主位也毫無怯弱之色,與羽界主彼此褒獎得有來有回。
元曜心想:有趣——
“曙光侯,羽皇,二位這是在讓什么?!”
元父黑著臉沉聲問。
楚月偏頭,童叟無欺,真誠地問道:“難道元尊不認(rèn)為小侯是人中龍鳳,這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豪杰嗎?”
元父著實想不通,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啊。
夸贊自已的時侯,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真讓人感到不齒。
元父還真不好回答曙光侯這話。
那一戰(zhàn),葉楚月為大地付出了多少,都是有目共睹的。
元族為此,私下在年前,就去煽風(fēng)點火造勢,想讓世人都道葉楚月不好,但不管怎么添油加醋,怎么去引導(dǎo),只有些少數(shù)人被趨勢。
這也就罷了。
這少部分人出去說葉楚月的壞話,甚至還被陌路人給打了。
邊打還邊罵。
“連曙光侯都敢說,你還有沒有心了?!”
“那一戰(zhàn),侯爺如此應(yīng)對,都是有眼有珠地看著,偏你瞎了眼失了聰黑了心肝的東西,竟還四處詆毀侯爺。你不被打,誰被打?”
“就該打死這個狗東西,嘴里沒一句好話,我呸,真他爺爺?shù)幕逇獍 !?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元父茫然了好久,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挫敗。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