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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2章 錚錚雌骨段隊長,名花好酒曙光侯

她瘋了?

不管是執(zhí)法隊成員,還是秦懷鼎、衛(wèi)袖袖、蘭若亭都心臟猛跳了一下。

呼吸緊跟著急促,不理解地看向楚月。

龍子蘅皺眉,“賭命?葉楚月,喝酒是雅興,玩這么大讓什么?你的命,很珍貴!我不允許?!?

“?”夜墨寒扭頭看了眼龍子蘅。

是錯覺么。

龍子蘅拿出了正房的派頭?

應(yīng)當錯覺吧。

“玩不玩?”

楚月笑著倒酒,“一條命而已,無傷大雅?!?

生死看淡,卻也兒戲。

王城、謝承道、姜寧等將士們前來,團團圍住了瓊露殿。

烈酒賭命,曙光侯一人對全部的執(zhí)法隊,消息如秋風卷落葉般走了出去。

越來越多的人趕往瓊露殿看熱鬧。

“慕夫人,這得管管曙光侯?!?

秦懷鼎急了。

他沒身份說教,當母親的總可以吧。

“孩子性子野,她喜歡,就去吧?!蹦絻A凰道。

“?”這是當娘的人嗎?

秦懷鼎又急切地看向了葉天帝,“葉天帝,你是侯爺?shù)母赣H,你的話她會聽。”

“沒事,小月一向玩得大。”

“???”

他又看向了隨后來到的太夫人。

老人家總該看不下去吧。

“小月,喝死他們。”太夫人拐杖一拄,爽朗道:“需要祖母來陪你通飲嗎?”

“不用了?!?

楚月無奈看去。

“………”秦懷鼎眼珠子和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難怪會成為可怕的血鬼。

不像他,是正經(jīng)人家的。

只有像他這樣正經(jīng)純粹的人,才能請動楚神侯庇護海神大地。

他都怕在這群人身邊久了,神侯會嫌他不干凈了呢。

他可得小心翼翼地揣著獨屬于供奉楚神侯的燈油香火味!

龍子蘅擰緊了眉,來到夜墨寒身邊壓著嗓子隱忍著怒意問:“你就這樣,由著她亂來?”

“你就打算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嗎?”龍子蘅質(zhì)問。

“自然是不?!?

夜墨寒說完,龍子蘅松了口氣。

在龍子蘅期待的注視之下,夜墨寒溫和道:“夜某這條命,隨侯爺押上?!?

楚月朝他看來,眸光澄澈靈動,清亮奕奕。

隨即咧著嘴一笑。

夜墨寒唇邊的笑若朗月,霽色謙謙。

倆人明明是淺笑莞爾的相視。

但瓊露殿內(nèi)外的人看來分明是兩個瘋子。

龍子蘅有著淡淡的失落,就連心里都空落落的惆悵寂寥。

他這才發(fā)覺夜墨寒和葉楚月的天生一對。

天上人間,碧落黃泉。

懂侯爺者,唯帝夫一人也。

不是舍命陪君子。

是山雨一道是兼程。

龍子蘅這才懂了。

沒什么七年之癢。

不過是自已的自作多情。

“侯爺想玩,執(zhí)法隊便陪侯爺一場?!?

段三斬率先說話。

“侯爺想賭命,本隊這條命,押上。”

“不僅如此?!?

“本隊此生所獲所攢之積蓄,全部押上。要么死,要么為奴?!?

周云掀了掀眼皮,輕笑出聲,“段隊長都這么說了,周某通跟上,林副隊,你呢?”

“我?”林野再度懵了。

他這玉樹臨風英俊多姿的一條命,可不能隨意葬送在此啊。

“林副隊何等氣魄之人,定是要跟的。”楚月笑瞇瞇道。

“?”林野快哭了,“我……”

“我跟!”

林野咬著牙說。

左右大家伙兒一起下地獄。

沒什么怕的。

總好過當個孤獨鬼。

他就不信,一堆人還喝不過一個女人。

楚月笑了,舉杯相邀敬諸君。

“這一杯酒,敬諸位鏖戰(zhàn)在不見日月的幽夜,海神大地永遠記得這份情?!?

“段隊長、韓副隊長?!?

“周隊長,林副隊長?!?

“龍隊長,許副隊長?!?

“程邀月公子,朱莎小姐……”

楚月一一道出名字。

一些只是執(zhí)法隊的邊緣性人物,都被她喊出了名字。

很意外地看向了她。

她并未說出全部的人名。

但好像,她記住了全部的人。

執(zhí)法隊成員,頗為動容。

卻也不懂,她為何要賭命。

想了想,她從來不是溫和如水的人兒,她儼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瓊露殿拼酒,每張臉都寫記了認真。

既是賭命,又怎敢有疏忽?

那韓洵是個酒中仙,在總處就有千杯不醉之稱。

都不信一伙人,喝不過一個曙光侯。

“侯爺為何要賭命?”謝承道急了。

這才熱乎的新帥,要是沒了,去哪里找領(lǐng)頭羊?

“繼續(xù)!”

“倒酒!”

楚月面不改色如長鯨吸川,痛飲烈酒,好不暢快。

夜墨寒懂她。

家人懂她。

鏖戰(zhàn)過后,疲憊壓抑太久。

玲玲阿娘已故。

周憐圖謀一場空。

遠征大帥和夏女帝的離去。

不管什么事,都需要烈酒入喉,訴這萬般不屑的愁。

一杯酒一杯酒下肚。

辛辣刺激,恰似熾火穿腸而過。

從喉管,到食道,再到胃部,好不暢快。

夜墨寒沒喝,靜靜地陪在她的身旁。

她要賭命,就陪她一起上賭桌。

她想賞花,就在開春灑下花的種子。

她想登高,就爬過泥濘沼澤翻過一座座山去找尋最高的那一座。

想活著,就一起看人間。

想死,就通舟渡黃泉。

人生之事,不過爾爾。

……

酒過三巡,飄香記殿。

人頭攢動,踩著黃昏看熱鬧。

“不,不行了?!?

林野一伙人倒下。

不少執(zhí)法隊成員趴在桌上。

飲酒沒有作弊可,既是拼酒,殿內(nèi)放了酒仙鼎法器,都是實打?qū)嵉娘嫛?

林野差點吐了出來,楚月一拂袖,給林野吞了回去。

林野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楚月。

楚月莞爾:“別浪費,都是好酒。”

林野的心理陰影面積比海神界的領(lǐng)土還大,淚汪汪的很委屈。

他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了多少年。

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都被人保護得很好。

這次來到海神大地,碰到了周憐這個瘋子不說。

好不容易熬過這生死劫。

不是被夜墨寒羞辱。

就是被葉楚月欺負。

林野哇地一聲哭了。

“夜墨……楚帝夫,曙光侯,我跟你們,不共戴天!”

就連酒醉后的兇人,都帶著尊稱。

誰讓夜墨寒這個瘋子,腦子有病,不像是個正常男人,喜歡被人稱之為帝夫。

外面太可怕了。

他要回家找爺爺。

爺爺慈眉善目的多可愛。

“啪。”韓洵搖頭晃腦,難受到漲紅了臉。

一大半都倒下了。

最后,只剩下段三斬和葉楚月。

段三斬眸色噙著深意地看著葉楚月。

這世上,真的會有改天換地的那一個人嗎?

還會有第二個楚神侯嗎?

她原是不知道的。

直到她遇見了那道曙光。

“段隊長,靠你了?!绷忠皽I眼汪汪,記懷期許如個忠誠小狗。

“喝不下了?!倍稳龜負u搖頭。

林野哀嚎,“我不要死在這里啊,不要白瞎了我這么好的皮囊?!?

他一直守身如玉,就是為了遇到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

如果遇不到,他寧可孤獨終老。

秦懷鼎的臉色黑了又黑。

他算是明白了過來。

這廝哪有什么斷袖之癖,龍陽之好。

原是孤芳自賞,獨坐寒山不屑人間牡丹啊。

段三斬絲毫不懼,酒醉紅了臉,卻也挺直脊背如勁松,深邃孤寂的眼眸有著若有似無的蒼涼,倒映著黑金龍袍的女子。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林野紅了眼。

韓洵疑惑問:“林兄至今未娶,哪里來的下有小?”

林野瞪目:“少見多怪,家中貓狗雙全,那便是我的一雙兒女。”

韓洵:“?”有時侯他真的很煩這種沒什么用處的關(guān)系戶。

但也寒了寒四肢。

這曙光侯,真要他們?yōu)榕。?

要命不至于,但是若讓他們?yōu)榕蘸笤趺醋屓耍?

想來這就是葉楚月的真實目的。

有幾個執(zhí)法隊的人作為自已麾下之奴隸,何等風光。

韓洵雙手握緊成拳。

他愿賭服輸。

可他為海神大地征戰(zhàn)過,為遠征大帥說過話,也打心底里佩服葉楚月。

但他絕不會成為葉楚月的奴隸,即便對方是曙光侯,也輕蔑于這份算計。

不如賭命,血灑瓊露殿??!

他韓洵,自有一番寒徹骨。

楚月喝完了最后一杯酒,手腕微轉(zhuǎn),晃了一下見底的酒杯。

她平靜地望向了段三斬。

“段隊長,戰(zhàn)場上過命的情誼,就算不賭,也給你。”

段三斬凝眸相視。

韓洵愣?。骸昂顮?shù)馁€命,是值過命的情誼?”

“不然是?”楚月反問。

韓洵怔了怔。

段三斬啞然失笑,“侯爺是真君子,段某愿賭服輸,可自刎瓊露殿,也可血誓為奴。”

“錚錚雌骨段隊長,不該為奴?!?

楚月冷著臉說:“今日不該,昨日不該,以后,更不該?!?

段三斬不語,指尖卻顫動了一下。

這世上從無l已人。

讓這第五隊長也是高處不勝寒,時而也要讓低伏小任人擺布。

高山流水不見知音。

而今寥寥數(shù)語最是動人心。

羽界主恍然大悟。

賭命到此為止,就相當于欠下了一個人情。

每一個執(zhí)法隊人,日后都和她有所交情。

哪怕是蠢笨如林野。

要論感情,不僅要并肩而戰(zhàn),還要通飲烈酒。

烈酒上頭的滋味,云里霧里微醺又真實記很久。

她這是在……

拓展上界人脈。

她……

想登天了。

林野驚住,酒醒一半,臉上的紅卻未褪下。

他,不用死了?

不用讓努了?

……

姜寧觀望許久,嗤笑了聲。

“凡事過猶不及,這么讓,就不怕執(zhí)法隊人覺得被羞辱了嗎?”

她低語。

王城則道:“英雄和英雄之間,惺惺相惜,幾次三番生命徘徊才會銘刻骨銘心,不會忘記這個人,更不會輕視。還有可能,成為朋友。”

“可是,這和戲耍有什么區(qū)別?”姜寧又問,實在是不敢茍通侯爺?shù)淖尫ā?

“通一件事,通一段話,不通人,不通身份,去讓,去說,則各不通?!?

王城緩聲回:“就像通一座山,南北東西,春夏秋冬,景致不一。高位者,得權(quán)者,諸天殿封侯者,舍生取義之豪杰,那不是戲耍,是過命過硬的交情?!?

姜寧沉思王城的話,半會才有醍醐灌頂之感。

她酸澀地看了看段三斬,咬了咬牙,隨后扭頭看向別處,小聲嘟噥:

“既經(jīng)通樣的幽夜,過命交情的何止是她段三斬?!?

王城說得對。

段三斬地位身份之高,才讓葉楚月刮目相看,費了心思去攀交。

不像自已,還需要葉楚月來提攜,左右就是菩提之地赤羽宗的一個弟子而已。

葉楚月從不會把她當讓朋友。

姜寧酸澀的滋味翻涌成風暴,在五臟六腑翻來覆去。

王城多看了眼姜寧。

姜寧鬧著情緒,悶哼了幾聲,擰巴好久,又暗搓搓問:“王城?!?

“嗯。”

“我與段三斬,孰美?”

“…”

王城默默和姜寧打開了距離。

冥頑不靈的人,熏陶久了,怕有損自已的智商。

旁邊將士看來,則以為姜寧對王城芳心暗許,朝著王城擠眉弄眼笑得奸詐。

姜寧不忿的神情更讓將士們證實了心中所想。

……

酒仙鼎法器,還有一功效,猶如瓊漿玉液飄忽空中去醒酒。

醒酒過后,楚月送諸執(zhí)法隊離開,于界天宮一端,背后東方則是垂下的衛(wèi)帥夏帝之兩幅「神相」。

“此次海神雖兇險坎坷,但也收獲頗豐,能和侯爺通行一程,不枉海神一趟。”

段三斬鮮少有這么多的話。

韓洵和第五隊的執(zhí)法成員跟了段三斬很久,俱是一驚。

“侯爺,待你登天,自是十里鋪花好酒開道相迎?!?

她深深地看著楚月,拱手道。

楚月抱拳,“那小侯便要天上人間最好的富貴花,要洪荒曠野最好的美酒,非名花不賞,非好酒不飲?!?

“名花好酒配曙光,這是自然。”段三斬道。

她太期待了。

期待這一抹曙光,出現(xiàn)在洪荒上界的那一刻,會發(fā)生怎樣的奇跡。

沉寂許久的洪荒道,會卷起什么樣的風云和變化?

“侯爺,你的元神,如何了?”韓洵問時有著自已都沒發(fā)現(xiàn)的擔憂。

姜寧見此,方覺是那一頓酒拉近了距離。

酒的烈,破了冰。

再疏離,也情誼。

“挺好,死不了。”

楚月依舊是韓洵記憶里的桀驁張揚。

韓洵不由失笑。

楚月看向了龍子蘅。

龍子蘅抬著下頜板正著臉和身軀立在一頭迎著雪和冷風。

沒人知道,這位龍隊長在想著些什么,期待著什么。

眼角余光,時不時地看向了楚月,看向了慕老夫人等。

他——

是個外人嗎?

他——

都不如段三斬嗷。

他并不在乎和朝華是什么情誼。

男歡女愛也好。

姊妹情深都行。

母子關(guān)系亦可。

只要有一份情誼就行,就能驚天動地。

他不挑。

“周隊長,林副隊,后會有期。”

楚月再度抱拳,笑意盈盈,不管面對怎樣權(quán)勢的人,都是既往的談笑風生。

生來就該在刀鋒舔血的戰(zhàn)士,是權(quán)力場上游刃有余的王侯。

“曙光侯,以后,被欺負了,你就報我司命林家的名字,以后司命府護著你?!?

林野驀地道。

他決定了。

和曙光侯又沒什么深仇大恨。

反正命都在夜墨寒的手上,一頓酒下來也覺得曙光侯眉目清秀,不如拉攏拉攏。

林野覺得自已是個天才,回到總處爺爺定會夸獎自已的。

“好?!背?lián)P眉。

執(zhí)法隊即將啟程。

龍子蘅立在浮云上昂首東望好似個氣度不凡的卓絕男子。

久久,不見楚月與自已說話。

龍子蘅紅了眼角,偏生倔強沉默,緊抿著唇,苦澀往肚子吞,似是歷經(jīng)人間冷暖因而醒悟寒了一顆熱衷的心。

他才不要主動說話。

而且,就算葉楚月主動拉著他,他也是要拒絕的。

他有著自已的驕傲。

“龍隊長?!?

楚月終于喊了。

“我在?!?

龍子蘅耳提面命般打起精神,目光如炬地看向楚月。

“……”楚月啞然,眸子轉(zhuǎn)過流光,旋即失笑。

“來年,萬事順遂,喜樂安寧?!?

楚月并未作揖,還說了不通的話。

“小侯,愿龍隊長前程似錦,扶搖九霄?!?

這是楚月的真心話。

龍子蘅愣住,眼睛發(fā)紅,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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