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婦搓著手,一副可憐相。
“我老兩口在城里無依無靠,你的丫頭撞了我老頭就等于要了我的命,我現(xiàn)在也不要你的錢,給我個暖和地方住著,有人幫著端茶遞水的也算享享福了……”
落落蹭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給你找地方住不夠,還要給你配保姆嗎?是打定主意要訛上我們家嗎?”
“你這丫頭咋說話的!”農(nóng)婦也急眼了,“是你娘自己要安排我兩口子,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住警察局,我就不信天天在警察局門口打地鋪能告不下你!”
“你去啊!”落落毫無懼色。
方自遠怒極,上去甩了她一巴掌。
“胡鬧!回你自己房間去!”
落落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親爹,又被方母連勸帶拖地拖回自己房間。
她懵了。
方家在市里雖然不是拔尖的大家,但也是上流圈子的領(lǐng)頭世家。
她父親方自遠雖然規(guī)矩做生意,卻從不怕事,怎么這次莫名其妙被一個鄉(xiāng)下來的潑婦拿捏住了呢?
這也太荒唐可笑了。
方母雖然也心有疑惑,但還是幫著老公把落落穩(wěn)下了。
老頭子被連夜送去icu,農(nóng)婦則被安排在方家后院的一間客房里。
夜深人靜。
客房的門被叩響。
農(nóng)婦扒在床沿邊上摳腳,慢悠悠地說:“進來吧,我不像你們城里人規(guī)矩多,我們睡覺從來不鎖門!”
來人是方自遠。
他深沉地看著悠然自得的她,緊繃聲音說:“你為什么會來?是誰讓你來的?”
農(nóng)婦抬頭,表情像見了鬼一樣。
“嘿嘿,我還以為我兒穿得人模狗樣變成大款就不認(rèn)識我了呢!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有個村里的娘???”
方自遠臉憋得通紅,斯文的臉上滿是壓抑的怒氣,“你就說是誰讓你來的!”
農(nóng)婦拍了拍手上的灰,盤著腿,眼里盡是算計。
“沒人叫我來,我自己想來看看我兒不行?誰能知道,方家的大老爺其實是個殺人犯!你老爹替你背了罪,沒想到你不念爹娘的好,認(rèn)了苦主做義父,麻雀變鳳凰,這么多年也不看看你爹娘!”
方自遠登時羞惱地反駁:“我給你寄錢了不是嗎?也給獄里打了招呼,你們還想怎樣!”
三十年前。
方自遠在城里上大學(xué),一次聚會酒后開車把一個年輕男人撞死了。
他萬分恐懼下給村里的爹娘打電話。
他爹心疼他,主動替他頂了罪,被判坐牢十年。
這十年里,方自遠一直主動向死者家里贖罪懺悔。
死者父親覺得他替父贖罪十分孝順,又是個有才干的人,秉著善心收他做干兒子,還改了他的名,打算重新培養(yǎng)個接班人。
一朝從窮苦小子變成富家大少,方自遠漸漸迷失。
他為了徹底擺脫窮苦出身,又改了自己的出生籍貫,和爹娘斷絕聯(lián)系。
除了定時向村里匯錢,一舉一動儼然把自己包裝成了真正的方家少爺。
這么些年,方自遠娶妻生子,以為自己終于擺脫苦命,卻不想親生爹娘找上門來了!
分別幾十年,母子倆儼然沒有情分。
農(nóng)婦大咧咧地靠著枕頭。
“兒啊,我知道你不愿意認(rèn)我們,娘我也不是為難你,我就是聽說你現(xiàn)在當(dāng)上了大老板,想著爹娘一輩子沒靠過你啥,臨死了受受你的孝敬,過幾天富貴日子行不行?”
方自遠繃了很久,最終認(rèn)命地低下頭。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