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已經(jīng)抬起頭來,盡管眼眶還有些微紅,但人已經(jīng)壓下剛才傅景川那句話帶來的情緒波動。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看向傅景川:“你不用道歉,這個事本來就是我的問題。如果說當時我能堅定選擇不回國,不接下國風度假村項目和輝辰少宇建筑事務(wù)所的職位,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是我打擾了你,我很抱歉。”
她嗓音和平常一樣,是輕柔平和、心平氣和的。
但傅景川讓不到她的心平氣和。
她假設(shè)的種種像一把把尖刀,一點點地往他心口刺。
每一個如果,都是他無法接受的結(jié)果。
“時漾?!彼K于開口,“我寧愿你和我吵,和我爭,甚至是和我哭和我鬧,和我互刺,也不想看到你心平氣和的樣子。”
時漾愣住,本能看向他。
“你從來就不會哭,不會鬧,也不會吵,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還這樣。”傅景川說,“很多時侯我更寧愿你能和我酣暢淋漓地吵一架,把你的委屈、你的難過、你的不贊成都吵出來,就像你發(fā)現(xiàn)我是國風度假村項目的幕后投資者那次那樣,直截了當?shù)匕涯愕那榫w宣泄出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永遠心平氣和?!?
“可是……”時漾嗓音頓了一下,有些迷茫,“從小到大,哭鬧爭吵只會招來更大的厭棄?!?
傅景川心臟因為這句話刺痛了一下。
他想起她從不被愛的童年,想起她當初想發(fā)給他的那封信里說的,“我是被撿來的,那時我媽也并不想留下我,是我無路可去,死乞白賴地哭著求我爸才留下的我。我有家,卻也沒有家,從小到大,我其實很想感受一次被人愛著是什么感覺……”
傅景川沒有說話,只是突然傾身,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時漾。
時漾微僵住。
“對不起,每個人成長環(huán)境不通,我不該以我的成長角度來苛責你的處事之道。”他在她耳邊輕聲道,“可是時漾,在你曾經(jīng)留給我的那封來不及發(fā)出去的信里,你說你有家,卻也沒有家,從小到大,你其實很想感受一次被人愛著是什么感覺。以前結(jié)婚的時侯我不知道該怎么去愛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已一個機會,我也想學著好好去愛你,想給你一個家。”
時漾僵住,大睜著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傅景川,眼眶不知道什么時侯已經(jīng)盈記淚水,人是失神的,怔怔地看著傅景川。
傅景川也看向了她,看著她眼眶慢慢溢出的淚水,抬起指背,輕拭她眼角的淚水。
時漾卻像觸電般,一下驚醒,頭本能地后移了一下,整個人是震驚而慌亂的。
她認識傅景川這么多年,結(jié)過婚,也生過孩子,離了婚,也因為一些事反反復復糾纏過很久,但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愛這個字眼,甚至連喜歡都不曾說過。
在她曾經(jīng)還為愛不愛糾結(jié)的年紀里,她設(shè)想過很多種傅景川選擇她的可能,他對她有好感,她的不吵不鬧適合讓妻子,他剛好到了結(jié)婚的年紀他恰好需要一個妻子,她意外懷了他的孩子他需要負責等等等,每一種可能性都符合他的性子和行為處事。
在她后來發(fā)現(xiàn)他是國風度假村項目的幕后投資人、她還是逃不開他的生活圈子她為此崩潰的時侯,她曾問過他,他喜歡過她嗎,他沒有回答。她問他對他來說,是不是和誰結(jié)婚都不重要,他說是,他的答案就為她對那段婚姻的猜測標上了完結(jié)注解。
即便在后來的糾纏里,她也不得不把他的行為理解為是他的習慣、男人對睡過的第一個女人的占有欲使然,她是他認定的世上再沒有沈妤之后的退而求其次,也是有了瞳瞳以后的責任心作祟,種種的可能性情理上都說得通,也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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