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一擺手,他們就全都低著頭走向府衙后院。
只是他們的臉色卻并不相同。
有的人看起來頗為輕松,似乎完全不擔心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有的人則明顯有些緊張僵硬,或許是在害怕刀兵和青衣列陣真的查出些什么來。
黃八兩臉色最差。
因為他家里的事到現(xiàn)在還沒理順,他本以為是不好查,夏侯大將軍的話如醍醐灌頂,讓他明白原來只是人家高郡主給他留了體面。
等他們都走了之后,夏侯琢看向從屏風后邊走出來的葉無坷。
“你好像個鬼?!?
他看著葉無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幾天沒睡了?”
葉無坷道:“沒幾天?!?
夏侯琢:“小橘子顧及多,你顧及也不少,歸根結底,是因為你們從小聽著我們的故事長大?!?
“在你們這些后生晚輩心里,始終覺得我們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都覺得,我們打下來大寧江山所以就該被尊重?!?
“這么想沒錯,是你們這么想沒錯,不是我們自己這么想沒錯,我們這些老家,誰還不對誰知根知底?”
夏侯琢道:“我讓他們滾去后院打牌,你現(xiàn)在滾去睡覺?!?
葉無坷:“小橘子去淶淶郡還沒回來?!?
夏侯琢:“那你熬死了她回來給你哭墳還是守寡?”
葉無坷:“......”
夏侯琢一瞪眼:“滾去睡覺?!?
葉無坷:“我在車上睡吧,出門去接一接,車上顛簸著反而睡著的快些?!?
夏侯琢:“大寧太平盛世,怎么還養(yǎng)出你這樣一個勞碌命來?!?
他吩咐手下:“調一隊刀兵跟著他,他去哪兒刀兵去哪兒,如果他出事,跟著他的刀兵就全都自盡謝罪?!?
手下立刻答應一聲。
葉無坷:“哪能這樣,夏侯大將軍這軍令有些......”
夏侯琢:“所以我是領兵的,你不是。”
葉無坷也不敢再說什么,出門乘車往城外走去接高清澄。
他是有點擔心高清澄回來的路上會不會遇到麻煩,如此大規(guī)模的搜捕,本意是要把那個什么大頭娃娃的真身給逼出來。
可那個家伙真要是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沒準就敢去在半路找高清澄的麻煩。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那么聰明的一個壞人十之七八會選擇悄無聲息的離開冀州。
以他的實力想在被刀兵接管的冀州城里硬沖出去基本沒可能,可找個人少的地方悄悄上城墻再跳出去逃走問題不大。
前提條件是,那個家伙愿意放棄。
現(xiàn)在葉無坷賭的就是那個家伙在冀州城里藏著大量財富,他可以走但財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送走的。
如果這個人足夠貪婪,而且自信認為他藏的還算好,那他就會賭一把,試圖在刀兵和青衣列陣如此規(guī)模的橫掃下還能躲過去。
但這個人去找高清澄不是沒可能。
他此前用一招調虎離山,逼著高清澄去找曹懶。
現(xiàn)在他也能用同樣的調虎離山,逼著城內的人去救高清澄。
就在葉無坷往城外走的時候,有一輛馬車正在往城內走,距離城門也就還有三五里路程。
這輛馬車上坐著一個溫婉如水的姑娘。
趕車的是一個看起來極為朗俊的年輕人。
還是在同一時間。
淶淶郡,那座有一萬多人的山寨內,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他們不知道那個大頭娃娃是不是真的走了,但他們是真的害怕。
那個大頭娃娃好像鬼一樣,成了山寨里每一個人心中的噩夢。
大頭娃娃讓他們抵抗朝廷大軍,他們不敢但也不能不去抵抗。
因為大頭娃娃說如果他們不抵抗的話,就會殺光他們的家人親眷。
現(xiàn)在朝廷大軍沒有來。
可是他們依然嚴陣以待,依然緊張到每一個人手心里都是汗水。
他們抬頭看著山寨正門的城門樓上,那里站著一個身穿玄色道袍的絕色女子。
只是站在那,如仙人俯瞰螻蟻眾生一樣看著他們。
還是同一時間,冀州城。
夏侯琢的手下進來稟報,說那些勛貴老臣全都乖乖的在后院等著呢。
當然沒有人還能有閑情逸致的打牌,他們只是安安靜靜的坐著,彼此之間也沒怎么交談。
夏侯琢起身:“誰鬧事就把誰綁了?!?
他往外走的時候吩咐道:“在徹底清查完之前,他們誰也不能離開后院?!?
走到門口后夏侯琢吩咐道:“去幾個人采買了些東西,要蘇記的糕點,容錦齋的米露,再去孫家茶樓里請他們掌柜的跟我一起去拜訪故交?!?
親兵當然知道夏侯琢在冀州一定有許多故交。
可他們卻想不出,哪位故交還能讓大將軍親自登門拜訪。
還要采買這么多東西。
他們分頭去置辦,大概半個時辰后跟著大將軍到了一戶民宅外邊。
大將軍抬起手輕輕扣了扣門鼻:“家里有人嗎?”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看起來大概二十幾歲的年輕書生打開門。
這是一個眉目清秀到像是個女孩子的年輕男子,或許是因為視力有些不好,打量夏侯琢的時候眼睛瞇著。
“請問,您是?”
年輕書生問了一聲。
夏侯琢笑了笑:“告訴我嬸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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