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余百歲要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留下,但他看到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小土司微微搖頭,就知道是葉無坷的意思。
于是他起身道:“白公子這消息來源真是了不起,看來以后咱們打交道的時候應(yīng)該不會少?!?
白經(jīng)年微笑道:“小公爺不必這么客氣,你不留下我,大概是因為明堂剛剛給了你什么暗示?!?
“請小公爺轉(zhuǎn)告明堂,我此次登門并非是想阻止明堂辦案,相反,我還會盡我所能為明堂破獲此案提供幫助?!?
他抱了抱拳:“若明堂愿意接受草民這一點心意,明日一早所有參與過試圖收買和脅迫兢府堂的人都會被送到道衙門口?!?
“明堂才到冰州就破獲大案,功勞簿上再添一筆,除此之外,以后明堂大人在遼北道順風(fēng)順?biāo)颂煜??!?
余百歲笑了:“你威脅我,我可能還不會把你怎么樣,你威脅明堂,你信不信哪怕是明堂攔我都攔不住?”
白經(jīng)年俯身一拜:“小公爺多心了,剛才那些話絕非威脅,都是草民肺腑之。”
余百歲道:“你最好是。”
白經(jīng)年再次抱拳:“不敢再打擾小公爺,草民先行告退,若有事召喚草民,可派人到客棧,草民不會離開客棧半步。”
余百歲上前幾步,走到白經(jīng)年身前:“你說了剛才是肺腑之,那在你走之前我也送你幾句肺腑之。”
“第一,你提到了這些人?!?
余百歲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紙張:“寫滿了與我余家有關(guān)系的人,你可能不太了解,小爺我生性薄涼,這些人如果真的犯了罪,千刀萬剮我都不會在意?!?
“余家上下,除了我爹我娘之外,其他人死絕了,其他人的家人死絕了,小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但你,和你有關(guān)的人,小爺也一樣會殺的干干凈凈?!?
“第二,你應(yīng)該是自認(rèn)為在遼北道有很大影響,這個影響于明堂來說無非是阻力,我借用明堂一句話來回復(fù)你。”
“如果一個人面對問題從一開始就想怎么兩全,怎么折中,怎么明哲保身,那問題就會一個接著一個?!?
“可若是從一開始遇到個阻力就殺一個阻力,殺得越多阻力也就越少,殺沒了,哪里還會有阻力?”
“你那一套對別的官員來說可能有用,兢為生那樣在其他地方做官剛直不阿的到你這都折了?!?
“但對于明堂來說,遼北道從不入流的九品到正三品他都?xì)⒐饬耍粋€都不留,你猜他會不會覺得為難?”
“你所認(rèn)為的那點阻力,無非是官場上的不順從,換一個來都會想著,真要是把遼北道官場殺絕了那可怎么辦?”
“百姓何以依靠,政務(wù)何以辦理,國策何以推行,這些都會讓人變得畏首畏尾?!?
“明堂殺多少人,明堂根本不必管,因為明堂就是來殺人的,至于其他問題,那是朝廷該解決的事?!?
余百歲笑了笑:“我也祝你順風(fēng)順?biāo)??!?
白經(jīng)年眼神閃爍了幾下,再次俯身:“多謝小公爺關(guān)懷,也多謝小公爺指正,明堂行事,確實與他人有異?!?
他抬起頭看向余百歲:“受教了。”
余百歲擺了擺手:“走吧?!?
白經(jīng)年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走了之后,余百歲問小土司:“是我?guī)煾缸屗叩模俊?
小土司點了點頭:“葉千辦一直都在后邊聽著呢?!?
就在這時候葉無坷從房后繞過來,推門而入。
看得出來,葉無坷臉上并沒有什么憤怒。
按理說區(qū)區(qū)一個商人,竟敢堂而皇之的跑到道府衙門來威脅一位正二品封疆大吏。
這種事多多少少都會讓人氣憤。
葉無坷卻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本來我還在想,咱們來了動靜大,對手會還給咱們多大一個動靜,我有些無從猜測。”
“來了個商人......”
葉無坷坐下來:“表面上看是往前拱卒,實際上這是一招將軍?!?
余百歲:“這個家伙有點有恃無恐的架勢,不過我猜著大概也就是下邊人不聽話而已?!?
“兢為生在冰州不就這樣?府堂的命令不出府衙,下邊人點頭哈腰的應(yīng)承,可是沒一個人去辦?!?
“就拿松河道口兩縣雪災(zāi)的事來說,是有一些百姓遇到難處,可只要府衙和兩縣齊心,這點災(zāi)情根本不算什么難辦的事。”
“一個府治,在府城之內(nèi)連下邊眼皮子底下的縣都管不了......”
他看向葉無坷:“剛才那個白經(jīng)年無非也是想以此要挾。”
葉無坷道:“不會這么簡單,不過也不會有多難?!?
他笑了笑:“剛才你不是已經(jīng)把我的對策告訴他了嗎?他會深思熟慮的。”
余百歲想了想:“我是不是話多了?不該告訴他你不怕這些。”
葉無坷:“不多,剛剛好?!?
他拍了拍余百歲肩膀:“去吧,幫三奎他們把抓來的人家里都查一查抄一抄?!?
“到一個地方想要盡快得到百姓認(rèn)可其實很簡單,多做幾件讓百姓得到實惠的事就行?!?
“你們查抄出來的越多,受災(zāi)的那幾個村鎮(zhèn)得到的實惠就多......真要是銀子多得數(shù)不清,再建幾個新村我們都不愁?!?
一想起來要抄家,余百歲精神頭又來了:“我最喜歡干這個......”
他笑道:“你說我這人是不是有那么點變態(tài),我也不貪,我也不拿,但只要是抄家我就興奮......”
他抱拳:“那我去了啊師父?!?
說完轉(zhuǎn)身噠噠噠噠跑了。
小土司忍不住問葉無坷:“一個商人,這么大的膽子,他背后到底是誰?多大的官?”
葉無坷:“不會多大,再大不過徐績,徐績都在牢里沒出來呢。”
小土司:“按說也是,可看這人說話的語氣和行為,總覺得他就是想告訴你,他上邊有人。”
葉無坷:“可我上邊快沒人了。”
小土司微微一怔,然后笑起來:“也對?!?
葉無坷道:“他能告訴我的不是他上邊的人多大,也許是想告訴我他人多?!?
小土司:“他能有多少人?”
葉無坷:“應(yīng)該沒有黑武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