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xiàn)在為止權結嘴里還藏著多少秘密,也就權結自己知道。
他非但知道黑武人不少事,可能也知道大寧之內那些試圖謀逆的人一些事。
任由他活著進城,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夜里睡不著。
徐績和溫貴妃到底有多少安排,其他地方看起來沒問題的人有多少和他們暗中勾結。
這些人也許都不知道權結知道什么,哪怕不知道他們的事,可他們也不敢放權結進長安。
葉無坷還告訴曹懶,權結在商隊里的事徐勝己知道。
若只是徐勝己一個人知道的話,曹懶其實也沒那么擔心。
那個神神秘秘的白衣銀面人雖然聽起來可怕,但曹懶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信心。
況且,東廣云匯里那些常年不出手的供奉又不是吃素的。
他們不出手,只是東廣云匯在絕大部分時候不需要他們出手。
但曹懶現(xiàn)在睡不著不是因為徐勝己知道這事。
而是因為他爹實在是不夠個當?shù)馁Y格......簡單來說就是,他爹不把他當人看。
葉無坷把權結交給他的事,他當然要告訴他爹曹獵。
雖然因為張湯的事曹獵也順勢請辭,不再是東廣云匯的大當家了。
大當家換成了曹懶,和還是曹獵當家一點區(qū)別都沒有。
曹懶把這事告訴了他爹,他爹也告訴了他一件事。
曹獵說,如果只是徐勝己知道這事,來了人要殺權結,最多可以證明和徐勝己有關。
無法證明和其他人有關。
咱們家里一直都是做生意的,而且生意一直做的很好。
生意人追求的就是同一個買賣但要把利益最大化。
我們手里有個權結,這就是我們的貨。
正常生意人有一批好貨想多賺錢,當然是價高者得。
但我們不是正經(jīng)生意人,手里有一批好貨想賺更多錢,咱們就可以一貨多賣......
他爹給他回信之后曹懶就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他那個爹,當兒子的時候不當人子當?shù)臅r候不做人父......
很簡單,他爹說一貨多賣的意思就是......把消息放出去。
葉無坷沒有放出去的消息,曹獵干了。
因為曹獵比葉無坷懷疑的目標更多,想要得到的收獲也就更大。
長安城里那些原本在徐績和溫貴妃落網(wǎng)之后就坐不住的人,得了權結回京的消息就更坐不住。
所以曹懶這一路上膽戰(zhàn)心驚,沒事就罵他爹。
三十里啊,只剩下三十里了。
他又擔心又期待。
這地方,到底會冒出來多少牛鬼蛇神。
更為關鍵的是,他派人暗中通知小橘子的時候,小橘子告訴他說......沒法派人支援。
小橘子告訴他,朝廷里的人都在明面上。
只要廷尉府的人有調動,對手馬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小橘子給他的回復簡單的有點不近人情:你爹作孽找你爹,我最多給你一個人。
曹懶站在窗口,他一直盯著那輛馬車。
他之前故意打開了那輛車,故意讓權結露了一面。
就是在告訴那些暗中盯著的人,你們要找的在這呢。
當然,他這樣的舉動也會讓那些人心里清楚......東廣云匯早有準備。
接下來就看這些人膽子夠不夠大。
算計著已經(jīng)過了子時,是人最困乏防備心最低的時候。
曹懶還沒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但他已經(jīng)能感覺到四周好像冒出來不少如狼一樣的眼睛。
他打了個哈欠,幾支弩箭瞬間就朝著他激射過來。
曹懶猛然往后一仰,幾支弩箭在他臉前邊打過去。
下一息,客棧四周的屋頂上冒起來一層黑衣人。
這些人端著弩箭無差別的朝著房間里和馬車里放箭,一時間暴雨傾盆。
沒多久,東廣云匯那些馬車上都被打的千瘡百孔。
尤其是那輛藏了人的馬車,被重點關照打的好像蜂窩一樣。
曹懶爬伏在地上沒動,因為他知道那些人不可能只放一陣箭。
不確定權結死沒死,那些人是不會放心的。
箭雨過后,數(shù)不清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跳進院子里,朝著那輛馬車圍了過去。
但他們顯然沒打算貿然靠近,他們一邊走還在朝著那輛車放箭。
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
就在這時候,東廣云匯的馬車里,忽然站起來數(shù)不清的銳士。
他們的馬車都經(jīng)過特殊改造,弩箭看似打穿進去實則都被里邊的一層保護擋住。
當黑衣人全都下來之后,這些銳士將車窗拉開,端著手里的連弩開始反擊。
一百多輛馬車,頃刻之間就變成了一百多架炮臺。
黑衣人頃刻之間就被放翻了不少,哀嚎聲馬上就響徹在整個院子里。
一輪羽箭之后,東廣銳士從車中沖了出去,左手連弩右手橫刀,開始與那些黑衣人展開搏斗。
而就在這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屋子里飛出來。
人如閃電,瞬息就到了馬車旁邊。
白衣人一掌將馬車車廂掀翻,右手的長劍狠狠往下一斬。
當!
脆響震的人耳膜都一陣陣疼痛,那聲音好像直接鉆進了腦子里一樣。
馬車里,一個懶洋洋的人出現(xiàn)了。
也是一身白衣,看起來不管是材質還是制作都格外精良,在這月色下隨風輕擺。
但讓人覺得有些不爽的是,這家伙穿著這么一身瀟灑白衣居然光著腿。
白衣飄擺之下,那滿是腿毛的粗腿若隱若現(xiàn)。
風吹起他的衣服,也吹起他稀稀疏疏的長發(fā)。
這個人微微抬頭,做世外高人狀。
“誰人擾清夢,不思眠?一腔幽恨怨明月,空拉弓弦?刀入鞘,劍掛壁,只把壯志賦耕田,誰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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