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李叱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之內連破前軍十陣,闊可敵正我的臉色更為慘白。
他看向珈邏。
“我原本還覺得,若前軍能堅持半日我們真有三分勝算,若能堅持一日,我們便有六分勝算,若堅持一日一夜,我們就有九成勝算?!?
“所以剛才我沒有讓你馬上離開,是想等等看,若這殺寧帝李叱的機會真有,這般天大榮耀也該在你身上?!?
“如今前軍已破,中軍陣列阻擋李叱也最多不過半日......精銳盡耗費于此于黑武無利,珈邏,你帶中軍走吧?!?
闊可敵正我扶著座椅起來:“彼得洛所防備的是寧軍重甲,推進并不會很快,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他抬起手扶了扶他的鐵盔。
“十年之內,不可再與寧國交戰(zhàn)?!?
說完這句話他大步走向賬外。
“父親!”
珈邏聲嘶力竭的喊著:“我保護父親離開,現在還有機會!”
闊可敵正我回頭看了看:“現在......你要保護好自己?!?
他撩開大帳出門:“禁衛(wèi)何在?”
“在!”
“隨我出征!”
“是!”
原本帶有幾分悲涼之色,可當他上馬之后才發(fā)現何須出征?
寧帝李叱,已至中軍!
迎面撲過來的寧軍精銳已經看不出本來膚色,人人浴血。
最前處,是李叱一馬當先。
這位十幾歲開始就領兵征戰(zhàn)的帝王,到了四十歲依然無人可擋。
隨寧帝出征,無需他顧,追隨即可。
闊可敵正我看到李叱已殺進中軍,立刻吩咐一聲:“將大纛再豎的高些,號令各軍往中軍集結?!?
說完這句話他回頭看向珈邏,努力笑了笑。
然后朝著珈邏無聲的擺了擺手。
珈邏咬著牙紅著眼,轉身跑走。
闊可敵正我深吸一口氣,看向四周。
這中軍原本是想給珈邏帶回去的,現在看來想走也來不及了。
中軍若退,寧軍再向前黏住便是卷簾殺法,多少人也不夠李叱殺的。
既然如此,索性就看看這兩帝各帶中軍究竟誰更強些。
但他也明白,李叱此時占盡優(yōu)勢怎么可能與他中軍對決。
以他對李叱的了解,能以多打少的時候李叱絕對不會單槍匹馬,必定會集合優(yōu)勢兵力圍攻他的中軍。
所以這一刻的闊可敵正我心中所盼,也無非是能為他女兒珈邏多爭取一些時間罷了。
正對面,寧帝李叱率領精銳戰(zhàn)兵已經殺進黑武中軍營地,在這一刻,他看到了那面汗皇大纛再次豎立起來。
“掛飛揚旗!”
李叱吩咐一聲:“號令諸軍各自為戰(zhàn)不必來援?!?
他看了看在身側的那名持龍旗的老兵,竟是頂盔摜甲的大太監(jiān)馮元衣!
“還可沖否?”
“老奴不墜陛下之威?!?
李叱嘴角一揚:“你持旗,朕持刃,破他中軍!”
“呼!”
大太監(jiān)馮元衣雙手握緊龍旗:“臣就在陛下身后?!?
人人都知道這位大太監(jiān)位高權重但從不參與朝政,人人都知道他的態(tài)度幾乎就是陛下態(tài)度但他從不多。
就算是宰相徐績也把馮元衣當做一號大人物,從不敢輕慢相待。
可沒多少人知道這位大太監(jiān)究竟是何來歷,為何進宮之后就能得陛下如此信任。
因為他是戰(zhàn)將出身!亦是陛下親兵出身!
當年廝殺他負了重傷再無生育能力,原本是想歸隱深山了此一生。
是陛下將他留下,告訴他,人生征戰(zhàn)尚未結束,你可隨朕換一個戰(zhàn)場繼續(xù)向前。
在宮中,他就是陛下最強的側翼。
如今,他依然是陛下最忠誠的親兵。
“黑武中軍兵力區(qū)區(qū)五萬,朕現在有精銳九千?!?
李叱揚刀向前:“優(yōu)勢在朕!”
躍馬而起!
黑武中軍迅速在大纛之下匯聚,猶如江河入海。
闊可敵正我受了傷但此時被一腔怒意和心中戰(zhàn)志壓住了傷痛,看起來好像也回到了他當年征戰(zhàn)的時候。
“我以五萬中軍若不能阻擋李叱兵鋒,那今后黑武鐵騎如何能踏足中原?!?
闊可敵正我抽刀在手:“與他對攻!”
一側寧軍如龍,一側黑武若海。
可大海永遠困不住神龍。
上一次,李叱親率大軍在北境抵擋黑武百萬大軍南下,于城墻之上,一箭射殺黑武汗皇。
可那次,李叱始終不認可是寧軍大勝。
因為那是御敵,而不是出征。
被動的防守打的再漂亮,殺敵再多,在李叱心中也不算輝煌。
這位人間千古第一帝,就是要在正面戰(zhàn)場上挫一挫那幾百年天下霸主的銳氣。
巨浪翻騰!
兩軍對撞的那一刻,肉眼可見的血海波瀾。
帝為鋒,可無敵!
破!
再破!
黑武中軍最前方蜂擁而來的大軍,像是兩股滔天的浪潮狠狠拍擊在龍首之上。
可那龍首依然傲立。
撕開一陣巨浪,再撕開一陣巨浪,黑武中軍大纛距離已被寧帝縮短一半。
在他身邊,大太監(jiān)馮元衣手中的龍旗始終迎風飛舞!
李叱一刀將迎面而來的黑武戰(zhàn)將劈開,那名也曾身經百戰(zhàn)的將軍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第二刀,人馬俱裂!
浩蕩的浪潮看起來有拍岸之勢,哪怕岸邊是峰巒疊嶂也能拍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