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沖陣少年,帶著一群烈紅色的斗士,一層一層的把敵人切開,一層一層的將敵人撕碎。
當他全身浴血,抬頭往前看卻發(fā)現(xiàn)面前依然峰巒疊嶂。
但少年心中并無畏懼,振刀一呼。
也是在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敵人的陣列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他這邊撕開的口子已經(jīng)在不斷擴大,可敵人并未在他這邊持續(xù)增加兵力,反而是能看到大量的黑武戰(zhàn)旗,正在往另一個方向移動。
已經(jīng)殺紅了眼睛的少年再往側(cè)面看去。
見另外一支寧軍比他殺的還要靠前,比他撕開的口子還要兇殘。
那支隊伍的正前方,除了一面烈紅色的大寧戰(zhàn)旗之外還有一面迎風招展的龍旗!
葉無坷心中巨震。
他在為大寧皇帝陛下沖陣開路,可是大寧的皇帝陛下也在沖陣開路。
這一刻,他看不到大寧皇帝陛下所在,可他似乎卻聽到了,在那人聲鼎沸的喊殺之中陛下在告訴他......你為先鋒,當開路,朕為皇帝,亦當開路。
你是軍中先鋒,朕,是大寧的先鋒!
在他們兩支隊伍后邊跟著的是來自諸國的使臣隊伍,不但依附于大寧的屬國隊伍在連依附于黑武的屬國隊伍也在。
他們像是一群落水的人跟著兩艘船在游,希望那兩艘船能為他們破開更大的風浪。
陛下所在,血海翻騰。
少年深吸一口氣,揚刀立馬:“那邊陛下正在開路,我們不能輸給他!咱們,可是正經(jīng)的先鋒軍!”
廷尉府的廷尉,書院的弟子,鴻臚寺的威衛(wèi),在這一刻整齊的回應(yīng)了一聲。
“呼!”
高坡上,闊可敵珈邏也看到這一幕了,所以她心中巨震。
哪怕剛才她的父親已經(jīng)提醒過她,這些年來中原率軍沖陣無敵者為寧帝李叱。
可她還是難以置信,因為李叱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李叱了,他是已經(jīng)做了二十幾年皇帝的李叱了。
在茫然,震驚,還有滿目的不可思議中,珈邏忽然間悟了。
是啊......這就是為什么立國才短短二十幾年的大寧竟然有實力與黑武對抗完全不落下風。
為什么原本應(yīng)該孱弱的中原人變得如此鐵骨錚錚,為什么原本遇到黑武人就從骨子里害怕的中原軍隊變得逢敵亮劍每戰(zhàn)必勝。
有這樣的帝王為領(lǐng)路人,為開拓者,為先鋒將......寧人如何能不強硬?
現(xiàn)在她也悟了,為什么她的父親始終把李叱當做人生之中頭號大敵。
“看到了吧。”
闊可敵正我看著面前那兩條如同在深海之中翻騰的巨龍,眼神里沒有對敵人的任何輕視甚至沒有仇視。
敬重大于一切。
二十萬阻擋在前邊的南院大軍就是那深海也是高山,而李叱和葉無坷親率的兩支寧軍便是那兩條桀驁的龍!
“他們出不去?!?
珈邏眼睛凝視著深海怒龍:“這次就算用尸山血海來阻擋他,我也絕不會讓李叱回到中原?!?
闊可敵正我道:“你這次能贏了你的父親,是因為你的父親對你始終都有親情,但你的敵人對你只有仇恨,他們不會有任何留手?!?
珈邏看了他父親一眼。
這一眼的意味有些復雜。
似乎是想說父親你還在低估我?似乎還想說父親你難道還有留手?
但她沒有開口。
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要專注,專注于消滅那個來自中原的大敵。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欽佩李叱,在做了二十幾年皇帝后還能親自做先鋒帶著區(qū)區(qū)幾千人朝著二十萬敵軍殺過去。
“他們不可能出的去,不可能......”
珈邏道:“父皇布置的圍堵沒有任何疏漏,寧軍能調(diào)集的兵力有多少我們也早就心知肚明,為了這一天,父皇做了多少準備?”
“派人去了西域,去了草原,去了渤海和東韓,甚至還去了寧國東南的白蒲和突玉渾!”
“寧國為了應(yīng)付來自周邊的威脅不得不分兵對抗,他們能調(diào)集起來的兵力絕不會超過十萬,這十萬人,全都被阿蠻大哥的北院精銳擋住了?!?
“一切都在父皇的計劃之內(nèi),敵人有多大的力量也都在父皇的計算之中,就算李叱依然勇武,就算寧國的后起之秀也足夠強大,可國力如此就是。”
“葉無坷不是已經(jīng)給他的皇帝卜過卦嗎,不是說今日就是皇帝李叱的大兇之日嗎,不是說下下簽而且無解嗎,不是說......”
她的話說到這戛然而止。
因為亂了。
不是大寧皇帝李叱和那個叫葉無坷的家伙把二十萬黑武大軍殺亂了,而是她背后亂了。
喊殺聲突然從背后出現(xiàn),而且以排山倒海之勢迅速滌蕩過來。
珈邏回頭看著身后漫山遍野的騎兵,她臉色瞬間就白的好像被抽空了所有血液。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在身后,執(zhí)子山側(cè),浩蕩如海潮一樣的騎兵正在掃清面前的一切障礙。
原本黑武留守在執(zhí)子山這邊的兵力就不多,只有黑武汗皇帶來的那一萬侍神軍,而且,現(xiàn)在侍神軍沒了直接指揮!
這支隊伍也沒有想到為什么敵人會從北邊來!
而且,那么多!
漫山遍野,真的是漫山遍野!
看了片刻之后闊可敵珈邏猛然間醒悟了......她知道那支騎兵是從哪兒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