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條路是那位母親逼著他們走上去的。
“算了......隨便是誰吧?!?
謝無章長長吐出一口氣,卻疏散不了心中淤積的沉重。
他不是真的覺得可以不計較了,只是已到這般下場還有什么可計較的。
晏青禾死了,晏白蓮死了,晏彩籬也死了。
李月間死了,那位野心極大的瞎眼母親也死了。
七兄弟死了四個。
他們的人生,早就已經(jīng)被毀掉了。
“隨便是誰吧......”
謝無章重復了一遍。
可是說完這句話后,三奎卻聽到了謝無章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無章再次深深的呼吸了幾次。
他的視線,也再次回到了車窗之外。
回到了那些樹上,回到了那樹上安靜的鳥兒們身上。
馬車在官道上行駛的速度其實并不快,比走路也只是稍稍快些罷了。
哪怕大寧修造的官道已經(jīng)足夠平整,木輪馬車奔跑起來也會顛簸很難受。
好在車里沒有女子,不會被顛簸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們也不是為了盡快往回趕,他們是想釣魚。
謝無章說:“那天我們回到夫子廟,青禾說既然連大寧這樣的地方都沒有公平,那我們就自己去創(chuàng)造一個公平的世界?!?
“他說,既然連大寧皇帝李叱那樣的人都無法消滅不公,那我們就親自動手去消滅所有不公?!?
“他還說,這不是他們兄弟三個的家事,這是一場壯舉,是一次革新?!?
“他也說過,在革新的過程之中一定會有人死去,哪怕是他,是白蓮,活下來的人也要繼續(xù)這場革新?!?
三奎哼了一聲。
雖然沒插嘴,可這一聲冷哼已經(jīng)足以說明他的態(tài)度。
什么狗屁話,不過是給其他人洗腦而已。
“后來我們的力量發(fā)展的很快。”
謝無章繼續(xù)說道:“當時只覺得是我們都有遠超常人的能力,現(xiàn)在看來當時的我們太幼稚膚淺。”
“我們的力量發(fā)展的快,是因為有人在不停的往我們身邊堆積力量?!?
“如果說我們創(chuàng)造的器是一個容器,那加入這個容器之內(nèi)的力量并不是都由我們自己裝進去的?!?
三奎說:“到了這一步,相信應是溫貴妃的安排了。”
謝無章微微點頭,他也是這樣判斷。
雖沒有證據(jù),可只有這樣推測是合理的。
他們造了一個器,溫貴妃讓這個器不斷的膨脹。
因為這個器太好用了,好用到涉及謀逆大事卻和溫貴妃找不到一點關聯(lián)。
那只是七個失意落寞然后憤怒的年輕人創(chuàng)造的謀逆組織,收攬的都是對這個社會不滿的人。
所以發(fā)展壯大的快也沒什么。
這些事發(fā)生的時候,西北的溫家還遠沒有露出反心。
后來西北溫家露出反心,是因為溫家已經(jīng)被溫貴妃放棄。
溫家的人不想被放棄,所以想抗爭。
剿滅溫家的事早已經(jīng)結(jié)束,只是朝廷并沒有大肆宣揚。
葉無坷和高清澄都沒有參加這個這個案子,這案子謝無章卻算參加了。
在清剿西北溫家的時候,溫貴妃展現(xiàn)出來的是大義滅親的決絕。
也正是因為她的這種決絕,讓很多人都相信了她絕非是有謀逆之心的人。
將一群無用之人舍棄,換來了她自己的清白身。
能將母族都徹底放棄并且親手送進墳墓里的女人,還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謝無章想到這,心中有些感慨。
那個時候,器發(fā)展的太快了。
可他們只有欣喜,并無警惕。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器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殼。
而直到晏青禾死,他都以為是他的器在不斷的換殼生存。
而不曾想到,連他的器都是溫貴妃培養(yǎng)的謀逆力量在不斷換殼。
“我們得到了很多東西,劍閣的劍法,唐門的秘技。”
“得到了來自那些世家大戶的財富,還有大寧之外神秘力量的支持?!?
謝無章道:“但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離開器了?!?
“我被選中,去了東蜀道一個叫交舉先生的門下讀書。”
三奎眉角一抬。
謝無章道:“我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器在不斷的換殼,我們這七個人的身份也在不斷的換殼?!?
“我到了交舉先生門下后不久,他門下一個弟子就意外死了?!?
三奎眼睛睜大:“真正的謝無章?!”
謝無章點了點頭:“是。”
三奎:“是你殺的?”
謝無章?lián)u頭。
三奎:“那是意外身死?所以你們立刻有了計劃?”
謝無章還是搖頭。
三奎眉頭越皺越深,因為他已經(jīng)想到了最可怕最讓人寒心的那個可能。
“人......就是交舉先生殺的。”
謝無章說:“雖然那個老家伙一直都說是他不小心,是失手......”
他搖頭:“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就是故意殺了謝無章。”
“而我之所以被選中,是因為在選中我之前謝無章就注定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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