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將那張臉譜面具重新戴好,走出石頭房,朝著孽海邊那個一身錦衣的年輕人大步過去。
在這一刻,好像宿命相交。
“既然到了家門口,為什么不進門坐坐?”
鬼奴在距離葉無坷大概兩丈左右停下,他說話的語氣真的像是等到了一位久別重逢的老友。
見葉無坷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鬼奴往四周看了看:“自己來的?倒是有點兒喜歡你的自信了?!?
他指了指孽海。
“你此刻應該在另一邊,在大龍城里,等著黑狼族的大土司龍居帶著他的軍隊在進大龍城一半兒的時候突然發(fā)起攻擊。”
鬼奴說:“你應該再去立下一個不世之功,生擒大龍城的大土司龍巖之后,再陣斬小龍城的大土司龍居......”
“那樣的話不管過去多久,你的名字都將在帝國的史書上閃耀?!?
他問:“出乎我預料的就是這個了,這么大的功勞你居然不要跑來追我?!?
葉無坷回答的理所當然:“因為你說要殺了所有我在乎的人?!?
鬼奴笑:“這樣的對手才真的討人喜歡,在功勞和自己在乎的人之間做選擇,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我真的開始喜歡你了?!?
葉無坷從袖口里取出來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紙:“上次看到你留下的信之后,我就找不到不殺你的理由了。”
鬼奴笑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葉千辦,你可是廷尉府公平公正的象征,你可是無數(shù)年輕人心中的標桿,以后大寧朝廷錄用人選都會以你來宣傳,你怎么可以放棄國事而為私事殺我?”
他問:“你一個人來殺我,是不想讓人知道堂堂葉千辦也會放大局于不顧?還是不想讓人看到你沒那么公平公正的一面?”
葉無坷道:“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鬼奴想了想,點頭:“是啊,我已經(jīng)放話要殺你全家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葉無坷道:“身上的衣服,并不能阻止我殺死任何威脅到我家人生死的人。”
鬼奴:“你沒有道德良心上的過意不去?畢竟我可是個受害者,你這樣公平公正的人,不該先去追尋事情的真相?”
葉無坷道:“你故意留下那封信不過是想讓我去追尋所謂的真相,讓我費勁心思的找到當年發(fā)生過的一切?!?
“然后,你覺得我這樣性格的人在面對你的時候會糾結(jié),會為難,會覺得你可憐,所以下手的時候,我會痛苦。”
葉無坷搖頭:“你內(nèi)心為何會有那么多戲?追尋真相與我無關(guān),與我有關(guān)的是我的家人和朋友?!?
鬼奴想了想,點頭:“確實是我想太多了,我還真的是想讓你拼了命的去追尋真相,在找到真相之后陷入痛苦?!?
他伸出手,握拳,然后彈出一根大拇指。
“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了,你直截了當?shù)淖屛矣X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
葉無坷問:“你的半死人呢?”
“半死人?”
鬼奴微微皺眉,然后醒悟過來:“這個稱呼好像不錯?!?
他沒有回答,而是問了葉無坷一個問題。
他問的很認真。
“你對陌生的親情怎么看?”
葉無坷沒有回答,只是那么看著他。
鬼奴緩步走動:“你是沒有理解陌生的親情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我?guī)湍愫唵谓忉屢幌?.....”
“你有一個父親,唔......人人都有父親,你的父親卻不只有你一個孩子,比如......束休?!?
他看向葉無坷:“束休是你的兄長,從故事劇情來想,他應該是比你還可憐些的,畢竟他真的受到牽連了?!?
“但他并不比你可憐,最起碼他從小錦衣玉食,在很長一段時間過的可比你們兄弟兩個在無事村的日子要好的多了?!?
“說束休,你好像反應并不是那么清楚,那我再提一個名字,唐旭......也是你哥哥啊,算起來還是你的大哥?!?
他猛然回頭,抬起手指向葉無坷:“唐旭是嫡長子,而你和你大哥葉扶搖,是庶出?!?
他問:“這就是陌生的親情,你們從沒有見過面,甚至不知道彼此存在,可你們就是親兄弟啊......對于這種親情,你怎么看?”
葉無坷依然沒有回答,也沒有反應。
他還在等,等更多的真相自己冒出來。
布局的人永遠都會比探查真相的人更迫切的希望真相浮出水面。
不然的話,這個局就會顯得那么無趣。
見葉無坷還是沒有什么反應,鬼奴明顯已經(jīng)有一些浮躁從語氣之中釋放出來。
“你不像是個漠然的人?!?
鬼奴說:“從你對束休的態(tài)度來看,你是一個對親情本該看重的人,哪怕,是陌生的親情?!?
葉無坷還是那樣看著,眼神平淡的好像在看人演戲。
還是一場無趣的戲。
但凡這一場戲精彩些,他都不應該如此平淡。
所以鬼奴確實更為急躁了些,他笑了,獰笑。
“你不是想知道半死人在哪兒嗎?”
鬼奴猛然后撤,腳下一點身子向后飛了出去。
葉無坷立刻發(fā)力跟了上去。
在向后疾掠的時候,鬼奴雙手結(jié)印嘴里念念有詞。
在他退到石頭房前的那一刻,兩個青黑色的身影從石頭房后邊的院子里掠出來。
一個十分高大雄壯,也只是比二奎的身材稍稍遜色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