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并未現(xiàn)身出去,聽了一會兒后隨即后撤回到那家茶鋪。
“三奎哥?!?
葉無坷走到三奎身邊壓低聲音交代了幾句:“咱們在這住兩日,盯一下這里的縣令?!?
三奎點頭:“知道,剛才我就見這里的人不對勁?!?
他往四周看了看:“那個看起來兇惡的官差,錢袋子里總共也就那一百個錢左右,他給了菩蠻姐弟之后最多還有三五個錢。”
“送沙的九成是老人,一成是婦人,排了這么長的隊伍不見一個壯年男人,該都是修路去了?!?
“之前菩蠻說修路不是官府征召而是自發(fā)去修,說明這里的官府得人心,不然的話,百姓們不可能自發(fā)前去?!?
“還有......這里并非南征大軍進(jìn)兵之路,也非糧草補給的運輸線,縣衙突然說要修路多半有什么別的意圖?!?
站在他旁邊的卓牧云看向三奎,眼神里都是欽佩。
他在武侯府做事這些年覺得自己已算武侯之中的佼佼者,可到了廷尉府之后才發(fā)現(xiàn)武侯與廷尉之間的差距。
“看見那邊了嗎?”
葉無坷朝著遠(yuǎn)處渡口旁邊的一家鋪子看過去,卓牧云也跟著看了過去。
那家鋪子在渡口賣湯面,大概價格也不高所以來往的旅人在此吃飯的不少。
“看出什么了嗎?”
葉無坷問。
卓牧云點頭:“其中多數(shù)都是行人,帶著包裹行李,吃過飯之后也起身就走了,未有四五個年輕人只是坐在那看著,身上也沒有行李?!?
葉無坷道:“盯著他們?!?
卓牧云應(yīng)了一聲,沒帶人,自己出門看似沒有什么目的的溜達(dá)出去。
“天快黑了,又要下雨?!?
葉無坷抬頭看了看天空。
這座名為錦棉的縣城被一層厚厚的烏云籠罩,看起來像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隨時都要從云中撲下來吞噬生靈。
“這里有點嚇人?!?
蘇豆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識的往葉無坷身后挪了挪。
天黑之后,老板娘扭著水蛇腰端著一盤點心扭到葉無坷門口,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那昧饲?,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臉上就堆起媚笑。
一看到開門的是蘇豆子,她臉上的媚笑頓時就散了。
“你家公子呢?”
老板娘問。
蘇豆子昂著下巴挺著胸脯回答:“公子睡了,你有事跟我說吧。”
老板娘往屋子里掃了兩眼沒看到葉無坷,隨即輕笑兩聲:“公子睡下了你還要守門,你怕什么爬到你家公子的床上去嗎?”
蘇豆子說:“是啊是啊,我怕公子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惦記上了,可是得守住了呀?!?
老板娘似乎是想起白天時候葉無坷對她的警告,這次倒也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蘇豆子看著她故意把腰身扭的好像水蛇一樣,嘴巴又撇了起來。
關(guān)上門,蘇豆子學(xué)著老板娘的樣子扭了幾步:“呸呸呸,惡心?!?
老板娘回到屋子里把房門關(guān)上,一盤點心往桌子上隨意一丟:“便宜你了?!?
屋子里,有個又瘦又小的男人蹲在凳子上,他看相貌應(yīng)該得有四十歲左右,可卻只有七八歲孩子的身高。
說骨瘦如柴不為過,挽起袖口去拿點心,那條胳膊露出來,像是一根枯木似的。
皮包骨似的一個人,手指上還留著長長的指甲,十根指甲與手指的長度都差不多,用指甲捏心的樣子像是什么野獸。
“那個小白臉不在房里。”
老板娘坐下之后說道:“沒準(zhǔn)真是上邊官府派下來巡查的。”
她看向那個猴子一樣的家伙:“今天別動手,那些老家伙們手里的白條不要去偷了,雖說官府是認(rèn)條子不認(rèn)人......等這幾個外鄉(xiāng)人老實了再說?!?
皮包骨嘿嘿笑了笑,沒回應(yīng)。
老板娘說:“告訴你手下那些小兔崽子,有情況的時候不要給老娘添亂。”
皮包骨好像啃食腐肉的野獸,將那盤點心三下五除二吃光。
從凳子上下來就往后窗那邊走,連走路都和猴子幾乎一樣。
到了后窗他往外看了看,見沒人隨即翻了出去。
就在皮包骨走了之后不久,在老板娘的內(nèi)室竟然有個身穿錦衣的漂亮公子緩步走出來。
“你男人還真放心。”
年輕公子笑著說道:“他明明察覺到你屋里有人,竟然忍得住。”
老板娘見那年輕人的眼神在自己胸口來回掃,她伸手將衣衫拉了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需要你多嘴,我們只是合作,你出錢,我們出力,多余的話你盡量不要多說,不然一拍兩散?!?
“唔~”
年輕公子笑道:“一拍兩散?你這茶鋪是白蒲土匪在錦棉縣里的眼線這事,縣堂袁巍升只是沒證據(jù),他沒有,你猜我有沒有。”
老板娘臉色一寒,眼帶殺機。
“好嚇人?!?
年輕公子坐下來,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著。
“你我之間可不僅僅是什么合作關(guān)系?!?
他看著老板娘一字一句的說道:“袁巍升造橋修路是為了自己政績漂亮,他在錦棉縣三年已滿,做點漂亮事,升遷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