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是故意來送死的。”
葉無坷檢查了一下那些黑衣人的尸體,這些人看起來都很年輕,小的看起來十七八歲,年長些的看起來也不超過三十歲,而且不只是有中原人面孔,還有西域人。
“不合理?!?
高清澄自語一聲。
她與葉無坷分析道:“副都廷尉曾經(jīng)說過,這個世上沒有你對他不好他還愿意為你賣命的人,哪怕看起來不好也一定有賣命的人覺得他你值得他為你賣命的理由?!?
“但凡是誰擁有一批忠誠的手下,那絕對這個人有著領(lǐng)袖的魅力和親善的能力,如果他能讓人死心塌地,最起碼他對這些死心塌地的人不會差。”
葉無坷再次看向那些尸體:“這些人死的太輕易了,所以這是悖論,他們的主人對他們?nèi)绻銐蚝镁筒粫徽湎麄兊拿徽湎麄兊拿麄冏匀痪筒豢赡苣敲粗艺\?!?
他們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一點兒都不當回事。
哪怕他們是被要挾而來的,比如他們的家人被幕后主使控制了,那他們也不會這么心甘情愿的且毫不猶豫的自殺。
高清澄終于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兒。
“他們就好像不是在死,而是在撤退?!?
“以死為撤退?”
葉無坷心情略微有些復雜,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能牽扯到的就不只是人性,還有神鬼之類的東西。
那些人在服毒的時候反應確實如此,就好像一群小孩子到了吃飯的時間,他們的母親喊著讓他們回家吃飯,他們轉(zhuǎn)身就往回跑,誰會害怕回家吃飯呢?
就像是正在田里勞作的一群農(nóng)夫,本想今天就把這快田種完,可忽然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有人喊了一聲躲雨去啊,大家都跑向不遠處的那個祠堂。
葉無坷閉上眼睛思考著,片刻后喃喃了一句:“服下這藥,就能馬上回到家里來?!?
高清澄看向他,聶惑也看向她,兩個女孩子在葉無坷自自語的聲音之中,聽出來一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他們不認為這是自殺?!?
葉無坷睜開眼睛,他再次蹲下來檢查尸體,解開一名黑衣人的上衣,仔細看過之后又解開第二個人的衣服看,連續(xù)看了幾個之后起身道:“我以為會有什么統(tǒng)一的標志?!?
然后他解釋了一下:“評書故事里是這樣的,一群人身上有著一樣的刺青或是其他什么東西?!?
聶惑道:“也就評書故事里有,廷尉府查了這么多年的案子,就沒有見過有和你說的相同的案例,哪怕是一個什么宗門,一個什么組織,也不會在身上留下相同的刺青,尤其是想干壞事的人就更不會這么蠢?!?
葉無坷道:“看來故事里的事果然不能全信?!?
高清澄忽然說了一句:“那渭川郡那邊應該也不會出什么意外了?!?
葉無坷嗯了一聲,看向不遠處已經(jīng)嚇壞了的趙家三姐弟,然后他又看向高清澄,還沒問,高清澄就點了點頭:“送去長安吧,帶上也不好,跟著咱們到舊山郡,看到他們的大哥已被收監(jiān),他們受不了?!?
葉無坷隨即朝著那三姐弟走過去,蹲下來聲音輕柔的和他們解釋了一下。
與此同時,渭川郡,郡城。
苗新秀站在衙門里等著,不多時就有腳步聲出現(xiàn),從后堂那邊急匆匆的過來,當人出現(xiàn)的時候,苗新秀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震蕩了一下。
一個看起來大概五十歲上下的男人走出來,身穿府丞官服,從步伐還能看出來曾經(jīng)當兵的痕跡,但身材已經(jīng)走樣,人很胖,肚子挺著,走路快了就會有略顯粗重的呼吸。
“你是?”
這位胖乎乎的府丞上下打量著苗新秀。
苗新秀將高清澄給他的廷尉府牌子取出來:“我奉廷尉府葉千辦的命令來拜會府丞大人,請問,您就是孫府丞?”
府丞孫素都被問的懵了,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后又往四周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也都有些茫然。
“我是啊,渭川郡府丞孫素?!?
孫素問:“是發(fā)什么了什么事?”
苗新秀隨即將秦水岸邊有個自稱孫素的人求見葉無坷的事說了一遍,孫素聽的臉色逐漸發(fā)白,一半是驚懼,一半是憤怒。
“他身上帶著渭川郡府丞的印信,一身便裝找到我家葉千辦?!?
苗新秀道:“請問府丞大人,您與舊山郡府丞趙君善是否曾同在大將軍夏侯琢帳下做事?”
孫素點了點頭:“沒錯?!?
苗新秀道:“那府丞大人上次與他來往是什么時候?”
孫素道:“我們兩個,自從分開之后一直就沒有來往,他為人孤僻,莫說來往,這么多年一封信都沒有寫過,他去楚縣之前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那次我們一同拜別大將軍,之后大家約好了一起再大醉一場,他并未參與,自己背著行囊就走了?!?
苗新秀再問:“那趙君善有兩個殘疾弟弟,一個得了瘋病的大姐,三人住在距此二百余里之外的九里臺鎮(zhèn),此事府丞大人可知曉?”
孫素道:“這事知道,我們雖然沒有往來,但時不時的會讓人過去看看他家里人,雖然趙君善與我們不走動,可畢竟是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之事的同袍,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再上戰(zhàn)場,我也敢把后背交給他?!?
苗新秀抱拳道:“請府丞大人恕罪,可能最近兩天您不能離開郡城,等葉千辦他們到了,會有很重要的事與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