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間煉獄嗎?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房間里到處都是尸體,觸目所及,皆死的凄慘。
好多尸首腐爛,泛著極重的臭氣。
封靖仿佛習(xí)以為常,踏著冷淡的步子走進去,隨后他回頭:“進來看?!?
沈定珠已經(jīng)被氣味熏得快要作嘔了,一張俏臉也有些慘白。
“都是尸首,看什么?”
“看看景猗之前生活的環(huán)境?!?
封靖說完,沈定珠怔住。
她強忍著難受,朝前走了兩步。
封靖側(cè)眸,看著她的模樣,道:“你方才看見的每個牢房里受傷的人,都曾是這間房間的勝利者?!?
沈定珠依稀記得,培養(yǎng)死士,就要挑選最好的苗子。
從他們還是孩童時期選拔,方式就是這樣殘酷,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后能活下來的,就是值得培養(yǎng)的人。
看著滿地傷痕累累的尸首,好多孩子甚至不足五歲。
沈定珠胃里開始翻江倒海,面色更為慘白。
封靖:“景猗就是這么走出去的,他能為你付出生命,一定是認你為主了,朕讓你看這些,是希望你記住,景猗為你而死,你做的事,要對得起他的犧牲?!?
沈定珠終于明白,封靖要干什么了。
他要讓她看清楚,景猗是怎么被培養(yǎng)的,他是長琉國的人,封靖不相信沈定珠會全然為了長琉國做什么,他們只是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但當(dāng)攝政王死了呢?
封靖作為君主,他要保護長琉國不被蕭瑯炎遷怒。
這就是他的意思。
沈定珠已經(jīng)有些干嘔了,她忍著不適,眸光閃爍著漣漪:“你不用這么做,我也會看在景猗的份上,說服我丈夫不要開戰(zhàn)。”
封靖垂下狹長的鳳眸,暫時沒說話。
突然!
沈定珠身旁的暗處,竟竄出一個黑漆漆的血影!
她還沒看清楚,封靖已經(jīng)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飛快地拽住她的手腕,推著她退出了門外。
門口那些嚴陣以待的守衛(wèi)們,頓時拿著耙子上前,五六個人一起制服那團血影。
沈定珠站在封靖身后,看見那團血影掙扎不斷,更發(fā)出像野獸一樣的嘶吼。
這還是人嗎?
當(dāng)他徹底被守衛(wèi)制服的時候,耙子按著他的脖子,讓他全然沒有做人的尊嚴。
封靖揮了揮袖:“把他帶上來給朕的美人瞧瞧?!?
那些守衛(wèi)捆住血影的手腳,把他直接提了過來。
“啊——啊——!”血影掙扎,嘴里嘶吼著,直到被一團破布堵住。
他充滿野性的雙眼,從凌亂的發(fā)絲后透出,沈定珠望見他的眼睛,有些怔忪。
這個孩子,最多七歲,跟她女兒澄澄差不多大的年紀。
封靖在旁說:“他就是最近一次百人廝殺里的獲勝者,鹿匪,只不過他一直不肯被馴服,也不愿認主,所以要一直留在這里?!?
語畢,他微微頷首,那些人又將鹿匪一腳踹開,隨后守衛(wèi)飛快地鎖上了門。
沈定珠身軀微微發(fā)抖,實在是因為,這個孩子太小了,跟她女兒一樣大的年紀,讓她心生不忍。
“你們這樣對他,他能活嗎?”
封靖嗤了一聲:“他的命硬的很,把你跟他放在一個房間里,活不下來的人是你?!?
沈定珠眼眶紅了。
封靖睨見,冷冷道:“真是婦人之仁,這些人,你只看見他們的外表,以為他們是孩子,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來自長琉國邊疆的強盛部落?!?
“那些部落很多都是茹毛飲血之輩,從小就殺人如宰牛,骨子里就好斗,當(dāng)初長琉國的太祖為了邊疆的穩(wěn)定,更為了不傷天和,將這群本應(yīng)該被剿滅的罪人之后,收納進秘室中培養(yǎng)?!?
“這已經(jīng)是他們最好的下場了?!?
他談?wù)撊嗣恼Z氣,淡泊至極,是否帝王天生就無情?這樣的態(tài)度,她曾在蕭瑯炎身上也見過一些。
沈定珠跟在他身邊,臉色蒼白,久久回不過神。
好一會,她問:“景猗呢?你也覺得他不值得嗎?”
封靖閑適的面色驟然變了:“他不一樣?!?
到底為何不一樣,封靖顯然沒打算繼續(xù)跟她聊這個話題。
只是有一個守衛(wèi)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塊布。
“給她戴上。”封靖下令。
沈定珠的眼睛便被蒙住了,隨后,封靖的衣袖,又塞到了她手里來。
“朕這次不會照顧你,你要是走掉隊了,就困在這里,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聞,沈定珠緊攥他衣袖。
她不知道為什么下來的時候看不見,回去的時候還要蒙眼睛?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為什么了,因為她聽見了機關(guān)的動靜。
而且也沒有再上臺階,一直如履平地,走了許久。
直到,她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再被摘掉眼罩時,她已經(jīng)坐在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宮殿中。
沈定珠錯愕地環(huán)顧四周。
內(nèi)室布置的極其奢華,入目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極其寬闊的明黃色龍榻,四周鏤空,垂著鮫紗帳子,床上扔著把玩用的玉石翡翠。
房間寬闊,這里是內(nèi)室,不遠處還擺著長條云母錦屏,隔開了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