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黛眉揚起驚訝的弧度,手中的玉勺都忘了攪動。
宋嬤嬤繼續(xù)說:“不過,只是剛掉下去,她那宮女就鬧的動靜不小,附近的禁軍趕了過去,見人救了?!?
“奴婢聽說,一早她的貼身宮女就去了御書房外,跪著求見皇上,還說請皇上倘若不能還傅姑娘一個清白,就請賜她一死?!?
沈定珠起先驚訝,隨后俏麗的面色,趨于平淡。
她慢悠悠的品嘗金絲雞羹,差點忘了,前世傅云秋就是這些把戲。
今兒上吊,明天又病重,蕭瑯炎若是去看她,她便又將人拒之門外。
欲擒故縱的把戲,隔三差五就要來個好幾次。
“不用管她?!鄙蚨ㄖ榧t唇吐出冷冷的話語,“由她去鬧,皇上愿意縱容她,也跟本宮無關(guān)?!?
宋嬤嬤點頭,又說:“沉碧方才來回稟了,春喜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多達十幾道,尤其是腳腕上有一道口子,上藥的時候血淋淋的?!?
“沉碧讓奴婢幫忙轉(zhuǎn)告,今日她還要跟著春喜在太醫(yī)院換藥,故而午后才能趕回來?!?
沈定珠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初夏的風有些燥熱,徐徐吹過庭院筆挺的綠樹,葉子交錯聲音颯颯。
光影照壁,投映在庭院里,帶來婆娑的影。
她有點想孩子了。
不知道澄澄這個小家伙,在父母那乖不乖,還有夏天要到了,小家伙最怕蚊蟲叮咬,每次那胖乎乎的小手上,好幾個紅點點。
沈定珠知道,蕭瑯炎現(xiàn)在正在應(yīng)對戰(zhàn)事,菩月公主已經(jīng)和親到了北梁,然而,北梁卻不顧和親之誼,暗中資助長琉國發(fā)兵晉朝。
蕭瑯炎正為此事頭疼。
她就不能開口說要見孩子,給他添麻煩。
傍晚,蕭瑯炎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院子里。
“參見皇上?!遍T口響起宮人此起彼伏的請安聲。
彼時,沈定珠正靠在貴妃榻上,一只手百無聊賴地打著扇,另外一只手持著書卷,懶洋洋地看著。
蕭瑯炎進去的時候,她身上的裙子松松垮垮,露出白皙嬌嫩的肌膚,胸口春光無限。
“穿的什么衣服?宮中繡坊司就給你送這種布料?”蕭瑯炎一進門,俊冷的臉就黑沉沉的。
沈定珠站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都是尋常的貴妃規(guī)格衣裳,哪里惹他不順眼了?
“皇上不喜歡,一會臣妾換了?!彼故菦]生氣。
蕭瑯炎轉(zhuǎn)而坐去了她方才躺的椅子上,沉碧端茶過來,蕭瑯炎伸手去接,哪成想,一下子碰倒茶盞。
還好是涼茶,茶水飛濺,落在了他龍袍袖口上。
蕭瑯炎眼神陰冷下來:“不會辦差,就滾出去,換個人來?!?
沉碧嚇得神情慘白,急忙跪下來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沈定珠狐疑地看著蕭瑯炎,他是怎么氣不順了?
她主動道:“沉碧先下去吧,叫徐公公拿件干凈的外袍過來?!?
緊接著,怕周圍的宮人遭殃,沈定珠讓他們都先行退下。
等人都走了,沈定珠為蕭瑯炎脫下打濕的外袍。
蕭瑯炎坐在貴妃榻上,長眉下,一雙銳利的薄眸漆黑沉冷。
沈定珠走到他面前,提裙準備跪下。
蕭瑯炎面色一冷,抬手就抬住了她的膝:“你干什么?”
沈定珠眨著纖秾的長睫:“皇上是為了傅云秋的事跟臣妾生氣,臣妾知道,可是春喜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一年,傅云秋再大的委屈,都該散了。”
“皇上要是氣不過,臣妾可以一直跪著,您消氣為止?!?
想來想去,沈定珠都覺得只有這一個可能。
在蕭瑯炎眼里,春喜輕薄了傅云秋,他沒有殺了春喜,已經(jīng)是留面子了。
所以來了她這瑤光宮,處處看不順眼,先挑剔她的衣裳,又說她的宮人。
蕭瑯炎渾身威壓盡顯,他不說話時,整個人的氣勢銳利難當,透著上位者的凌厲威嚴。
罩著紗籠的宮燭燃燒旺盛,整個大殿富麗堂皇,蕭瑯炎盯著他面前的美人,她垂眉平靜,姣好的面容,半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他冷冷道:“你一定要給春喜作保,是不是?非要跟朕作對!”
沈定珠眉心一跳,抬起濃密烏黑的長睫。
“皇上,您是明君,何苦為難他一個小太監(jiān)?若不是傅云秋搶了臣妾的帕子,春喜又怎么會跟她爭奪起來,說到底,春喜是個忠仆,為了臣妾罷了?!?
蕭瑯炎猛地甩袖站起身:“忠仆?他確實是你的好仆從,給你‘祭祀燒紙’,也要把周陸離的信件送過去,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