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躊躇片刻,終于將筷子伸向那盤青筍肉絲,菜肴清淡可口,她也吃得比往常多了點。
蕭瑯炎不動聲色地看了她兩眼,薄唇邊抿出一個滿意的弧度。
他就知道,沈定珠那日薄餅只吃半張,是因為她嬌氣,吃不了冷,吃不了硬,菜肴味道不合適,就更不會下咽了。
嬌氣的東西,真是寵壞了。
想到這里,蕭瑯炎自己都跟著一愣,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寵過她?
沈定珠用過膳以后,粉嫩的兩頰,騰升起紅潤的色澤,連帶著眼神,也熠熠有光。
她慢吞吞地走到墻邊,對蕭瑯炎道:“謝謝王爺照顧?!?
今天的飯菜雖然是嫻妃送來的,但是她知道,是蕭瑯炎的功勞。
那邊,蕭瑯炎冷冷地道:“本王說了,只要你活著,現(xiàn)在開始,每日三餐你好好服用,別再挑三揀四。”
沈定珠聽他口氣疏遠(yuǎn)冷冽,便只是乖乖地點點頭,沒有再貿(mào)然跟他開口,倒是攏著被子,又坐到了床榻上去。
不一會,沈定珠疲倦地睡著了。
忽然,耳邊傳來嘈雜的動靜,好像是外頭的聲響。
“皇上有令,廢太子雖然有錯在先,但是寧王手足相殘,也令他更為失望,故而賞賜五十大板,小懲大誡!”
沈定珠聽到五十大板,忽然驚醒過來。
她快步走到窗口,隱約看見火把光芒亮如白晝,照得她眼中烏黑的色澤驚跳不斷。
看來,皇上已經(jīng)查到眉目,能確認(rèn)廢太子跟皇帝服用的禁藥有關(guān)系了,不然,就不會給蕭瑯炎定下五十大板的懲罰。
相信再過不久,蕭瑯炎就會被放出去。
院子里,眾禁軍身影模糊,來行刑的官吏有三名,沈定珠看不見他們的樣貌,只能判斷出都是身形高大的人。
蕭瑯炎氣性烈,高傲得很,他受刑,卻絕不肯趴在刑罰凳上,便直挺挺地站著,任官吏棒打。
“王爺,得罪了?!惫倮舻吐曊f罷,一棍揮來,蕭瑯炎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棍子砸在身上的悶響聲此起彼伏,門窗蒙了紗,根本看不見外頭的情形,沈定珠只覺得焦急。
夏夜的燥熱,原本對身體虛弱的她來說,并不算什么,但這會兒,竟因心情上的擔(dān)憂,白皙如玉的額頭上生出細(xì)密的汗珠。
那精致絕美的小臉,蹙著黛眉。
這五十杖刑罰,只有一盞茶的時間,但沈定珠卻覺得,仿佛有一個時辰那么長,她一直等在門口,好不容易看見官吏們告退離去。
蕭瑯炎被徐壽和陳衡等人,扶著進了屋子。
她連忙跑去那個洞口旁,想看看他的情形,卻不曾想到,剛看一眼,蕭瑯炎沉冷疲憊的聲音就從對面?zhèn)鱽怼?
“徐壽,去將洞堵上?!?
徐壽一愣,回頭一看,沈定珠那雙惶惶不安的美眸,正在對面張望。
“王爺,沈姨娘她……”
“堵上!”蕭瑯炎不耐煩地斥罵,徐壽連忙用兩張襟子卷了卷,死死地塞入洞口。
沈定珠貌美無瑕的俏面上泛起驚訝:“徐公公,徐公公等等,王爺怎么了?傷得重不重?”
徐壽不敢回答,只感到身后,蕭瑯炎那雙陰沉逼人的視線,直直地落在他后背上,仿佛他多說一句,王爺就會叫他身首異處。
沈定珠眼睜睜地看著徐壽將洞堵死,那襟子塞得很緊,她推了兩下都推不動。
夜里。
沈定珠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蕭瑯炎那邊是什么情形?夜色深濃,外間的院子里,傳來蟲兒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