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沈定珠在偏殿里,還不知道他回正殿去了。
是春喜在外頭,趴在門口,探著脖子瞅了半天,才跑回來說:“主子,王爺回來快半個時辰了?!?
沈定珠正在專心致志地做那雙靴子,聞只嗯了一聲。
不咸不淡的,反倒是把春喜看著急了。
“主子,您應(yīng)該主動些,奴才可覺得,那個青禾不是個老實的。”
他說話的時候,繡翠一直默默無聞地擦著桌子。
反倒是沉碧,抬頭訓(xùn)了一句:“春喜,你少說幾句,主子的事,主子自有主意,你操什么心?!?
春喜滿面委屈:“奴才也是替主子著想,主子沒進宮的時候,王爺宿在玉章宮,都是青禾伺候,一直到王爺熄燈,她才出來?!?
“而且,奴才有個好兄弟在正殿當(dāng)差,他自己都說,王爺熄燈后,青禾好幾次進去,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什么,半天才出來。”
“依奴才看,她就是想侍寢!”春喜說得篤定。
沉碧聽著,也有些擔(dān)心起來,她猶豫地看了看沈定珠的面色,卻見沈定珠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反而還是在那氣定神閑地擺弄針線。
于是,沉碧的心又穩(wěn)了下來:“哎呀春喜,你就別著急了,你知不知道,在王府,咱們主子有多么受王爺寵愛?!?
“之前有個叫程茴的,還想爭寵,最后不是……”
她話都沒說完,沈定珠終于開口制止了:“好了?!?
沉碧吐了吐舌頭:“對不起主子,奴婢多嘴了?!?
沈定珠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更漏:“天色不早,咱們歇了吧?!?
“不找王爺了?”連沉碧也試探著問。
沈定珠卻笑著道:“王爺要是想叫我伺候,早就派人來了,這會兒還沒來人,多半是不會喊了,咱們先歇吧,總等著也不行呀?!?
說罷,她自己攏了攏發(fā),便轉(zhuǎn)而坐去鏡子前,等著卸釵環(huán)了。
繡翠反應(yīng)極快,在沈定珠說完以后,她便悄無聲息地出去打水,不一會,端著溫?zé)岬乃柽M來了。
沈定珠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心中贊賞。
膽子小是小了點,但很麻利。
春喜跑去外面守夜,走的時候還在搖頭嘆息。
沈定珠躺在榻上,繡翠幫她放下床帳,沉碧還不死心地問:“主子,真的不去問問王爺了?”
沈定珠翻了個身,背影對著她,嬌軟的聲音有些慵懶:“我要睡了?!?
沉碧無奈,只好跟繡翠一起熄燈后離開。
正殿里,蕭瑯炎正在桌案邊,處理白日的事。
皇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只能勉強保持著清醒,多半時候都在床榻上躺著。
自打皇帝病重后,就開始將手上的權(quán)利漸漸地交給底下的皇子們代管,為了平衡他們的權(quán)利,就連沒什么本事的宣王,也被分到管理大理寺。
今天,御史臺的人狀告了宣王幾個折子,說他荒淫無度,已經(jīng)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原來,宣王審卷宗的時候,一不小心,將偷看的春色圖夾在卷宗里,一起遞交給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在三臺會審的時候,剛打開卷宗,就掉出來一本薄薄的冊子,眾人打開以后,在場的官員無不嘩然大驚。
這事傳了出來,便被御史臺聯(lián)奏彈劾,把皇帝氣得差點從龍床上跳起來。
所以,管大理寺的這個任務(wù),又被皇帝交給了蕭瑯炎。
皇帝命他嚴肅處理宣王。
青禾入內(nèi),雙手呈遞紅木托案,上面放著那本薄薄的冊子。
“王爺,這是大理寺那邊送過來的春色圖,正是宣王殿下看的那本。”
東西原樣上交,蕭瑯炎冷著臉拿起來,翻了兩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