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越確實迷糊著呢。
暖寶太能聊了。
天南海北說了個遍。
當(dāng)然。
他也愿意聽暖寶說話,還挺有趣的。
只是提起自己與父母的關(guān)系時,難免還是會頭疼。
一方面,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他早已習(xí)慣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
哪怕在某些時候,心里會有些許觸動,燃燒起一丁點兒希望的小火苗。
但從行動上,他已經(jīng)不想有所改變了。
或許是懶。
或許是怕失望。
總之,他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有逍遙王府這個家,有那么多關(guān)心自己的人,已經(jīng)別無所求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暖寶的好意。
生怕自己沒有回應(yīng),會不小心傷了暖寶的心。
所以啊,每當(dāng)暖寶提起這種話題,他心里總是格外別扭,大部分心思,都會被這個話題所占據(jù)。
故而,魏慕華一臉神秘讓他支開暖寶時,他下意識就問了一句可可愛愛的糊涂話。
“這樣?!?
魏慕華笑了幾聲,又提醒上官子越:“你待會兒回去釣魚時,不妨讓暖寶少說兩句話。
那丫頭話多,嗓門還大,魚兒剛游過來,都還沒來得及吃蚯蚓,就被她給嚇走了?!?
魚都被嚇走了,哪里還會有收獲?
魏慕華邊說著邊搖頭。
蚯蚓一鉤,魚竿一下,又開始認(rèn)真釣起魚來。
上官子越見此,倒沒再說話,只是沖著魏慕華點了點頭。
離開前,還特地多看了兩眼那裝滿魚的木桶。
再回到自己的釣魚點,還沒來得及說話,暖寶便急急問道:“怎么樣?大哥有沒有告訴你什么技巧?”
“嗯。”
上官子越看了暖寶一眼,輕輕應(yīng)了聲。
暖寶很是好奇:“什么技巧?咱們能學(xué)得來嗎?”
“嗯?!?
上官子越點了點頭,便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他還在想,應(yīng)該怎么跟暖寶開口?
要不就算了。
釣魚而已。
實在釣不上來,他就去找木叉。
總不能憋著暖寶。
暖寶哪里知道上官子越的想法?
瞧見他嗯了兩聲卻不說話,不禁催促:“子越哥哥,你別光嗯嗯啊,來點實際的。
這馬上就要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別大家伙兒都釣到魚,就咱們空著兩個桶!”
“你想釣到魚?”
上官子越微愣,轉(zhuǎn)頭問了句。
暖寶嘴角一抽:“要不然我釣魚作甚?”
——這問的不是廢話嗎?
——誰出來釣魚不想有所收獲?。?
“嗯?!?
上官子越點點頭,把目光轉(zhuǎn)回湖里。
想了想,才提議道:“要不,咱們認(rèn)真釣?先別說話。”
“???”
暖寶一愣,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她看了看上官子越,又看了看另一頭的魏慕華。
一臉哀怨:“大哥的釣魚技巧,就是不說話?
所以……我們剛剛釣不上來魚,都是因為我話太多了!”
“沒有。”
上官子越見暖寶如此,連忙搖頭:“與你無關(guān),是我釣魚技術(shù)不好。”
“那為什么我也釣不上來魚?”
暖寶瞥了上官子越一眼:“我的技術(shù)也不好!”
“不可能。”
上官子越再次搖頭:“是我跟湖里的魚八字不合,你受我連累了,這不能賴你?!?
暖寶:“……”
她真是無奈極了。
——這撇腳的理由。
——誰信誰是傻子。
“哼!”
暖寶冷哼一聲,便把魚鉤拉了回來,重新調(diào)整一下魚鉤上的蚯蚓。
嘴里念叨著:“難怪大哥剛剛都不理我!我還以為他是釣魚釣入迷了,不記得我在他身邊呢。
合著他就是故意的?怕跟我說話,魚兒會跑唄?在他的心里,釣魚比妹妹還重要了!
那好吧,我不能說話了,我要認(rèn)真釣魚,釣好多好多魚,把大哥給贏了!”
畢,魚鉤一甩,正襟危坐:“加油~暖寶要贏!”
上官子越見此,不禁好笑。
不過瞧見暖寶都不說話了,他也開始認(rèn)真釣魚。
兩個人端坐在湖邊,盯著自己的浮漂。
約摸半刻鐘的功夫。
暖寶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魚竿有動靜了!
于是,連忙站起身,用力一拉。
“哎呀,有魚了有魚了~”
這可把暖寶給激動的呀。
魚鉤剛收上來,上官子越就遞過來一塊厚帕子。
“用帕子包著魚,再把魚從魚鉤上取下來,小心別被刺到手?!?
“好咧~謝謝子越哥哥!”
暖寶正高興呢,接過帕子就把魚包住,小心翼翼將魚取下,放到身旁的木桶里。
還別說。
這帕子挺管用。
有了帕子,不僅不用擔(dān)心小手手被魚刺刺到,還不用擔(dān)心手打滑。
暖寶把魚安置好,便沖著上官子越笑:“還是子越哥哥細(xì)心,我都不知道要準(zhǔn)備一塊帕子。”
上官子越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小小的舉動也能受到夸贊。
不過說實話,很開心就是了。
看著暖寶木桶里正在游來游去的小魚,上官子越湊了過來:“讓我看看,我們暖寶第一條釣上來的是什么魚?”
“不知道呀?!?
暖寶高興歸高興,但還是有些許失望:“這條魚好小,都沒有我半個巴掌大?!?
“這是鯽魚?!?
上官子越看了看,安慰道:“鯽魚的個頭本就不大,能釣上來已經(jīng)很好了。
再加把勁兒,多釣幾條,回去后就能熬一鍋鯽魚豆腐湯。”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暖寶點點頭,又去拿條蚯蚓。
還特地挑了一條肥的。
隨著第一條魚上鉤,緊接著第二條魚,第三條魚也來了。
上官子越那頭也不賴。
在暖寶釣到第二條魚的時候,他也成功釣到了一條鯉魚。
看著得有兩三斤呢?
反正比暖寶釣的魚要大。
而暖寶呢?
每次一有魚上鉤,她就高興得瞇了眼。
嘿嘿,我又釣到魚了!
哇~子越哥哥你釣的魚好大啊。
哎呀,又來了又來了,我可真是釣魚小能手呀。
要不怎么說釣魚會上癮呢?
暖寶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釣魚的世界里了。
一條接著一條。
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巴掌大小的魚,再大一些的,還來不及收呢,就掙脫魚鉤掉回湖里了。
但看著自己能釣這么多魚上來,她還是有點飄。
約摸半個時辰過去,上官子越釣得有點累了。
他放下魚竿,專心看著一旁的暖寶釣魚。
聽見暖寶嘀咕釣上來的魚小,又想起小姑娘那句‘暖寶要贏’,上官子越突然站起身,悄悄往魏慕華那頭走去。
魏慕華也是個厲害的。
一個木桶釣滿了不說,又尋來了一個木桶。
且木桶里的魚,竟然都是大家伙。
隨便拿出一條來,都能頂暖寶兩三條。
也不知是他太過入迷,還是上官子越腳步太輕。
總之,直到上官子越重新回到暖寶身邊,魏慕華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少了一個木桶。
是的。
上官子越偷魚去了。
為了讓暖寶贏,他偷偷拎走了魏慕華的一桶魚。
趁著沒人發(fā)現(xiàn),又把自己的木桶拎回去,放到魏慕華身邊。
簡簡單單,掉了個包。
當(dāng)然。
這還沒完。
上官子越知道,暖寶是個聰明的,他不能直接把魏慕華的魚都給暖寶。
而是先撈出幾條來,再將暖寶自己釣的小魚一并倒進(jìn)去。
如此,大大小小的魚都有了,暖寶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端倪。
就算發(fā)現(xiàn)了,他也能說那些大魚是暖寶釣的,只是她太入迷,自己都給忘了。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種事情,上官子越以前不會。
可自從跟逍遙王相處久了,倒也學(xué)了幾分。
再加上他給人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可信度幾乎是百分之百。
這不?
暖寶又成功釣上來了一條魚。
當(dāng)她熟門熟路用帕子把魚包住,正想將魚從魚鉤上取下來時……
“哎呀?我的木桶怎么滿啦!”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木桶,里頭烏泱泱的全是魚,都快游不動了。
錯愕地看向上官子越,想從上官子越那里找答案。
結(jié)果?
上官子越卻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挪著椅子過來看了看。
“哦,還真是滿了,要不要給你加個桶?”
“不是,它怎么就滿了?”
“這不是你釣滿的嗎?”
“不是啊,我哪里有釣這么多?。俊?
暖寶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而且你看,我釣的魚都很小,但這個桶里的魚怎么那么大啊?!?
“也不全是大的?!?
上官子越伸手撈了撈,撈出兩條小鯽魚:“你看,好幾條小的?!?
“這幾條小的我熟啊,我自己釣的,那這些大的呢?”
“也是你釣的?!?
“我釣的?”
“嗯?!?
上官子越臉不紅心不跳:“這里就咱們倆釣魚,你的桶在這邊,我的桶在那邊。
釣魚的時候,我們都沒離開過,也沒人過來打擾。
若這些魚不是你釣的,難不成還有別人偷偷把魚送過來?”
說罷,又笑道:“想必是你第一次釣魚,釣上癮了,一時入了迷,都不知道自己釣了多少魚?!?
“哦,這樣啊?!?
暖寶還是有些不相信。
但看著上官子越那樣子,又不像撒謊?
最后,只能慢吞吞把魚鉤上的魚取下,開始自我懷疑。
——這些魚真是我釣的?
——我什么時候釣了這么大的魚啊,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釣到上一條魚的時候,這木桶好像還挺空的啊。
——難不成是我記憶錯亂了?
——子越哥哥真的沒離開過嗎?
——我怎么記得他的座位好像空過那么一會兒?
暖寶一頭霧水,連釣魚的心思都沒了。
與此同時,魏慕華也有著和暖寶一樣的困惑。
他看著自己木桶里那幾條魚,陷入了沉默。
——我的魚呢?
——不是釣了滿滿一大桶嗎?
——正是因為第一個木桶裝不下了,我才命人加了一個木桶。
——怎么稍不注意,大魚全跑了?
——難不成是有人偷我的魚?
——還是方才我在做夢?
魏慕華伸手撈了撈木桶里的魚,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兒。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逍遙王和上官軒各自提著兩個木桶從他身邊經(jīng)過。
“這太平湖的魚確實是多,一條比一條肥美,釣都釣不完?!?
“是啊,說太平湖是釣魚圣地都不為過,太多魚了。”
“也不知這些魚好吃不好吃?!?
“看著不錯,必定鮮美。”
一個老兔子,一個老醋缸,竟難得和諧,一邊聊著魚一邊往逍遙王妃和溫眉那頭走。
魏慕華見此,起身追了上去:“爹爹,軒叔,您二位收獲不錯啊?!?
逍遙王和上官軒聽,立馬停下腳步,把木桶放下。
“收獲還行,你快看看,這些魚多大啊。”
逍遙王很多年都沒有釣魚了。
難得釣一次魚,竟能釣上來這么多,不禁有些小得意。
瞧見自家兒子過來,就撈起魚炫耀:“你看,大鯉魚!還有這條,大鱸魚!
對了,鰱魚也不錯的,我還釣了一條鰱魚,到時候來個清蒸鰱魚頭,包你們吃得滿意。”
魏慕華:“……”
別的他不敢說,但鱸魚和鰱魚,他也釣到了。
而且,跟逍遙王木桶里的差不多大。
——難道是爹爹偷了我的魚?
——很有可能。
——畢竟爹爹一直吹噓自己是釣魚圣手,現(xiàn)在這么多年沒釣魚,好不容易釣一次魚,肯定不想丟了面子。
——更何況,爹爹素來不按常理出牌。
——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伎倆,他確實能干得出來。
如此想著,魏慕華看向逍遙王的目光,不免有幾分怪異。
可對方是他父親,他又能如何?
只能默默咽下這口氣,心想:自己的老爹,自己包容著吧。
“這些魚確實大,想必十分美味,爹爹不愧是釣魚圣手。”
“那是,你爹什么時候說過空話?”
逍遙王得到自家兒子的夸贊,心里美滋滋的。
見魏慕華還杵著不動,又道:“別傻站著了,你釣了多少魚?讓我看看?!?
說著,便朝魏慕華的釣魚點走去。
魏慕華見此,甚是疲憊。
——我釣了多少魚您還不知道嗎?
——大多數(shù)都在您這里了。
“你怎么回事兒?坐了這么久,就釣了半桶?”
湖邊,逍遙王已經(jīng)開始叫嚷:“老大啊,你可是釣魚圣手的長子啊,怎么一點都不像我?
說罷,又指著魚竿:“再過來釣一會兒,好歹釣滿一桶吧?釣半天就這么半桶魚,說出去我都嫌丟人!”
魏慕華:“……”
笑著點頭,走過去拿起魚竿。
心里想著:得虧我不像你,若像你的話,我就得好好想想,該去偷誰的魚了。
……
午飯很快就做好了。
有烤雞,烤兔,烤魚,還有水煮魚片,糖醋魚,清蒸魚等等。
就連大米飯,都蒸了一大鍋。
大家伙兒圍坐在一起,曬著太陽吃午飯,還喝了幾杯美酒。
由于天氣漸漸涼了,所以哪怕是大中午,眾人也不覺得熱。
反倒是暖洋洋的,別提多愜意了。
就是吃午飯時,溫眉看到了湖對面的山水澗,來來往往有不少馬車?yán)浳镞M(jìn)出。
于是,不禁問了句:“對面那是什么地方?看起來還挺熱鬧。”
眾人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靈劍山的產(chǎn)業(yè)千千萬,她和上官軒自然不會知道,那里曾經(jīng)是他們的地盤。
逍遙王妃鮮少出門,更不可能知道山水澗。
倒是逍遙王,這幾日聽了幾耳朵,便道:“那是山水澗,現(xiàn)在還沒開業(yè)?!?
“山水澗?那是做什么的?”
姜姒君啃著大雞腿,明知故問。
心想著,只要我問得多,那祁叔祁嬸就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小丫頭片子,打聽這么多作甚?”
逍遙王瞥了姜姒君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幾個孩子。
叮囑道:“記住咯,那里不是酒樓,沒吃的,也不是娛樂的地方,沒什么好玩的。
那是一家書院,你們?nèi)羰窍庸φn不夠多,就去逛一逛。”
暖寶、姜姒君、段雅南:“……”
三個丫頭皆嘴角一抽。
——行吧。
——要不是山水澗是我們支棱起來的,我們都得信了您的鬼話。
倒是魏傾華,第一個帶頭擺手:“那算了,我們功課挺多的,就不必去那邊湊熱鬧了?!?
“你個臭小子。”
逍遙王妃好笑,夾了半個魚頭便放到魏傾華碗里。
“多吃點,吃魚頭聰明,做功課才不費勁兒?!?
“那您還不如給兒子吃兩個雞爪子。”
魏傾華嘴貧,指著烤雞的雞爪:“吃什么補(bǔ)什么,多吃雞爪,興許這兩只手就能自己寫功課了?!?
“嘿,你個懶家伙……”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