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進內堂,便見得這堂中有不少人端坐著,看其穿扮氣質就知皆是高官貴人。
夠熱鬧的啊。
正坐的是個滿頭銀絲的老者,他穿著素錦長袍,膚色偏白,身材略胖,氣蘊濃厚。
正位有兩座,可只有他人,都無人跟他平坐,連張政都成了陪坐。
關寧都不用合計,就知道這位是誰了。
當朝內閣次輔,雪黨因其為名的薛懷仁。
這么快就見面,是關寧沒有想到的,不過他竟然會親來刑部,這說明他有些急了,這是好事。
思緒閃過。
關寧沒有絲毫懼色直接道:督捕司三處捕頭關寧,前來復命!
關寧,你好大的膽子!
張政直接呵斥道:為何在抓人之后不露面,這么多人都尋你不見,回去好好看看刑部規(guī)章流程。
是我失誤,抓捕罪首之后,時困頓便打了瞌睡,剛醒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復命。
關寧回答。
心中卻在暗想,這位左侍郎也是有意思,雖是出呵斥,但卻輕飄飄的揭過,讓別人不能再因此而問責。
這是個厚道人。
起碼不會在關鍵時候賣你。
聽說你抓了薛建中,你可知那是何人?你雖然是督捕司捕頭,但若沒有罪證,也不能隨意抓人。
接下來這話更是有意思,罪狀都滿天飛了,也是在暗示詢問關寧是否穩(wěn)妥。
關寧接著道:我有罪證啊,抓捕也是符合程序。
聽到這句,張政明顯長呼了口氣。
他承受的壓力很大,若最后不了了之,那可就完了,刑部也會受到牽連。
這就是語的藝術,張政暗嘆關寧聰明,可旁人就聽不下去了。
吳清昆直接道:大膽關寧,首日上職便亂抓無辜,還將之秘密關押,你是何用意他人豈能不知?
還不快把人放了?
薛懷仁沒有說話,以他的身份當然不能這樣說。
吳清昆同樣也不能,但他還是說了,這是借身份施壓,說明之前就有溝通商定。
關寧眼睛轉動就知曉其用意,這吳清昆是雪黨中堅,在朝中可沒少彈劾鎮(zhèn)北王府。
他要以人之力,對抗整個雪黨,豈能沒幾分算計?
沒有絲毫懼色,關寧直接道:吳大人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職權雖大,但也無權過問刑部抓捕之事吧?
在場人皆是眼皮跳,都知這位關世子膽大包天,而今可是見到了。
敢如此頂撞都御史。
本官乃是官,有監(jiān)察之責,你抓人本官不管,但你抓捕程序有問題,本官有權過問!
吳清昆顯然早有說辭。
我抓捕程序有什么問題?抓人羈押,這不正常么?
關寧直接道:難道就因為罪首是次輔大人的孫子,就不符合程序了?
你
旁人更是身心顫抖。
這位關世子可真是個愣頭青,連這樣的話都敢說?
暗示之意太明顯了。
不過他也確實是個愣頭青,本來就是個紈绔世子,哪懂這官場的彎彎繞繞。
他們卻不知道。
關寧正是利用了這點。
若他只是普通百姓,斷然是不敢這樣的。
可他是鎮(zhèn)北王府的世子。
他就無所顧忌。
休得胡!
張政再度呵斥。
薛大人為官光明磊落,怎能做那種偏袒之事,更何況就在堂上坐著,你還亂說,還不賠禮道歉?
誰說法家人都是直來直去,是不懂人情的老古董。
看這位左侍郎大人就很懂么?
說的每句話都有用意,他故意說薛大人不是那種維護偏袒之人,就是為了堵嘴。
老張有意思啊。
關寧想著,故作驚疑狀,忙著道:原來您就是薛大人,看我這有眼不識泰山,想必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是不會跟我般見識的。
您都親自過問了,我必須要給您個交代。
這姿態(tài)放的很低,態(tài)度也很是端正。
讓眾人愕然,這是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