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廣良的手移到了胸前,說道:“戈省長,我再敬你一杯。你不用喝三杯,就一杯?!备曩t還以為涂廣良特意看重,笑著說:“謝謝、謝謝!”自己也斟了一杯,和涂廣良碰了杯,正抬頭要喝。
忽然,涂廣良手中一動,猛地將一杯酒灑在了戈賢的臉上。戈賢猝不及防,完全來不及躲閃,這一盅子酒正中眉心,散入眼睛。“啊……”戈賢又驚又痛,不由叫喊起來?!案墒裁窗?,涂局長?”戈賢還從沒有受到過如此的屈辱。他的眼中因?yàn)檫@高度茅酒而刺疼,眼淚直冒,只好用手捂住了眼睛。
滿桌的熱鬧,就如急剎車般停下來,眾人的表情也全部凝固了。大家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涂廣良神經(jīng)質(zhì)地冷笑道:“戈省長,你不是惦記我父親嗎?這杯酒,就是我代他敬你的?!备曩t只能稍微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涂廣良的臉上顯出獰笑。戈賢覺得,涂廣良的精神恐怕已經(jīng)不太正常了。要是在粵州,有誰敢如此對他戈賢,他恐怕早就讓人弄死他了??蛇@是在華京,羞辱他的人,是江右涂家,一個他不敢稍有不敬的家族。戈賢連一句狠話都不敢說,只好說:“不好意思啊,涂局長,我不該問那么多?!?
涂廣良卻嘻嘻一笑:“沒事啦。你已經(jīng)吃了我敬的這杯酒,那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去洗洗吧。我還有話說?!?
服侍戈賢的美女,忙過來,陪著戈賢進(jìn)了衛(wèi)生間清洗眼睛,并用餐巾擦干了臉,重新出來。與戈賢一同來的康慨,看著戈賢這一番遭遇,心里也是頗為同情,他們這些地方大員,在地方上看似耀武揚(yáng)威、無人敢拂逆,可是在華京這些大家族的人眼中,恐怕真的什么都不是??悼哺杏X到了自己的卑微,在旁邊不敢說話,就擔(dān)心和戈賢一樣觸霉頭。
若真是自己也被潑酒,他也不可能反抗,只能認(rèn)了。這該有多么倒霉?!所以,康慨只能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讓自己成為目標(biāo)。
這時候,戈賢已經(jīng)出來了。涂廣良仍舊站著,笑著道:“我知道,今天很多人,和這位戈省長一樣,希望能和我老爺子通個話。我也知道,大家今天來,表面上是來給我接風(fēng)洗塵,其實(shí)是看在我老爺子的面子上!我老爺子的能量,讓大家服氣了吧?華京紀(jì)委想要動我,但是我老爺子硬生生將我從辦案點(diǎn)撈了出來!我就問大家,服不服?服不服?”
眾人看著涂廣良這個樣子,心思各異,但嘴上卻出奇一致:“服!”“服!”涂廣良笑道:“好,既然大家都服。我這就給我老爺子打電話。盡管他今天不能出席,但是和大家說一句話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
涂廣良就當(dāng)著大家的面,打了電話。對方很快就接通了,涂廣良道:“爸,今天一班兄弟在給我接風(fēng)洗塵,很遺憾您老沒有辦法來。他們可是一個個都特想見到您呢!我能不能開個免提,您和他們說兩句?”
顯然,對方同意了!
涂廣良開了免提,包廂里再次鴉雀無聲。
“大家好??!我是涂漢治!”這個聲音已然六十來歲,蒼老之中,帶著一絲柔和,“今天,你們替愛子接風(fēng),我也很高興??伤讋?wù)纏身,我無法參加了,只能和大家在電話里說兩句。廣良,你將大家的尊姓大名報(bào)一報(bào)吧!”
涂廣良道:“好,爸。今天在這里的,有我們國委辦副秘書長馮林!”馮林馬上稱呼道:“首長,您好啊!”涂漢治和藹可親地道:“馮秘書長好?!蓖繌V良又逐一介紹,蕭選、黃景海等等,然后到了戈賢。
涂廣良也介紹道:“爸,我要隆重跟您介紹一下,粵州省常務(wù)副省長戈賢。他可是從粵州大老遠(yuǎn)跑來的,對您老也很尊重。剛才我已經(jīng)代您敬了他一杯?!薄昂芎茫『芎?!”涂漢治道,“這樣的朋友,從粵州特意趕來,彌足珍貴?。 蓖繚h治自然不會知道,涂廣良所謂的代他敬酒,是將酒直接潑在戈賢的臉上。
戈賢馬上道:“首長,您好。太榮幸能和您通話了。祝您身體康健、壽比南山啊!”涂漢治笑著道:“謝了,謝了!戈賢,我記住了!”聽到涂漢治如此說,戈賢心中一頓激動,眼中竟溢出淚來,感覺剛才受到的屈辱也都值了。能被涂漢治記住,不等于是晉升有望?
這個時候,康慨的心情也變了,從開始的同情,變成了羨慕。甚至恨不得,剛才受到屈辱的不是戈賢,而是他康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