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沒有入他的夢,此后的日日夜夜都沒有。
即便如此,江云飛也沒有生花容的氣。
每次沐休他都會帶些花種上山。
春來夏往,三年光陰很快過去,又一年春風(fēng)來臨前,江云飛上奏朝廷,主動請征,討伐越西。
這封折子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很多老臣暴跳如雷,大罵江云飛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豎子,一旦開戰(zhàn),國庫消耗巨大不說,百姓亦會民不聊生。
習(xí)慣了享樂的皇親國戚也都持反對意見,昭和帝已到垂暮之年,皇長孫年紀(jì)還小,這個時候發(fā)動戰(zhàn)亂,極有可能被越西細(xì)作鉆空子,萬一發(fā)生內(nèi)亂,必然得不償失。
一時間,討伐江云飛的折子雪花般堆到昭和帝的桌案上,忠勇伯府也成了眾矢之的。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件事會就這樣過去的時候,江云騅帶人抄了霍家。
霍家是太后的母族,亦是昭陵屹立百年的世家大族,祖上得過免死金牌和鐵卷丹書,卻終究沒能保住霍家的富貴榮華。
這次抄家轟動了整個瀚京。
霍家所有試圖反抗的人皆被江云騅當(dāng)場斬殺。
那一日,所有人都知道,僅僅花了三年時間就坐上大理寺少卿的忠勇伯世子江云騅,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修羅。
他神情淡漠的站在血泊里,下令將一箱又一箱的奇珍異寶堂而皇之的從霍家?guī)旆刻нM(jìn)國庫里。
那日以后,討伐江云飛的折子和朝堂上反對的聲音都離奇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致對外的討伐。
越西的狼子野心不是一日兩日了,與其養(yǎng)虎為患,不如先下手為強。
圣旨送到夷州那日正好是清明節(jié)。
天剛蒙蒙亮就下起了雨。
夷州的天總是濕冷的,這綿綿的春雨還殘留著冬日的凜冽,路上的人皆行色匆匆。
江云飛特意穿了花容為他做的那套皂色錦衣去掃墓。
三年過去,葬著花容的那座山上已經(jīng)種滿了花,一朵朵在料峭的寒意中傲然盛開。
馬上就要出征,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回來,江云飛在墓地陪了花容一整天,直到暮色深重才離開。
第二日,天氣放晴,江云飛穿著銀色盔甲,手執(zhí)長戟,召集六萬將士準(zhǔn)備出發(fā)西征。
這些將士大都是夷州人士,念及家中親眷,皆是不舍。
江云飛命人準(zhǔn)備了筆墨,讓所有人留下家書告慰家人。
所有紙張分發(fā)完畢,幕僚也拿了紙筆給他:“所有人都寫了家書,大人要不要也寫一封?”
這三年江云飛一直在軍中練兵,與家里幾乎斷了聯(lián)系,他沒什么話要留給家里人,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接過紙筆,飛快地在上面寫下一行字,然后命人拿來火折子,將信紙燒成灰燼。
“大人這是何意?”
幕僚詫異,江云飛沒有解釋,等所有人寫完家書,立刻下令出發(fā)。
六萬兵馬浩浩蕩蕩的出城,那被燒成灰燼的信紙也隨風(fēng)飄向城外。
唯有春風(fēng)知道,殺伐果決的將·軍大人在出征之前寫了一封家書給自己的亡妻。
愿吾妻花容,平安喜樂,順?biāo)鞜o憂。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