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殿下的主意,周大人有何不滿,抑或不解之處,還請去找殿下,請恕在下無法回答?!?
蘇立說完側(cè)開身體,指著廣場北面一座平平無奇的小院。
與此同時,像是感應(yīng)到一般,小院大門忽然從內(nèi)打開。
一個身穿宦官藍袍,面白無須的胖子,挺著肚腩,邁著八字步緩緩走出來。
郝富貴手中握著一桿銀絲拂塵,這是他要債有功,特意向楚嬴申請的賞賜,先前才剛剛到手。
拂塵在手,配上他一身壓箱底的裝束,總算有了些宮里大太監(jiān)們神氣活現(xiàn)的派頭。
郝富貴甚為滿意,一臉拽拽地走到周光吉面前,學著大太監(jiān)瞇著眼,蘭花指朝著院門一指:
“周大人,殿下有請。”
周光吉望著距離二三十步外的大門,嘴角下意識抽搐兩下。
特么這么近,你站門口說一聲不行嗎,非得費老半天時間拽過來?
郝富貴哪管他心里所想,目光掃了一圈,對自己‘驚艷’的出場分外滿意。
胖子太監(jiān)從來都是一個很有抱負的人,比如他還沒進宮,就已經(jīng)樹立了成為太監(jiān)之王的遠大理想。
如今吳狼已死,做了三個月薛定諤的太監(jiān),今日總算打開盒子,得以用活人的身份在公眾面前露臉。
郝富貴不勝唏噓。
我死了,我又活了,不容易?。?
想到這么難得的機會,怎么也該好好表現(xiàn)一下,于是便有了這場臨時的邯鄲學步。
放在郝富貴眼里,對這番畫蛇添足自是十二分的滿意。
但對周光吉而……你能想象一個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眉眼含媚,翹著蘭花指,還故意捏著嗓子和你說話嗎?
周光吉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胃里翻騰,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對郝富貴拱手道:
“有勞公公。”
然后和李泰交換一個眼色,徑直入了院中。
眼看兩人低頭疾走,郝富貴還以為他們被自己‘大太監(jiān)’的氣勢所懾,愈發(fā)對自己一身裝扮感到滿意。
陶醉片刻,回頭對著蘇立拱拱手,依舊雌雄難辨的嗓音:“蘇先生慢忙,咱家這便回了,幾步路而已,無須相送?!?
說完又邁開八字步,一搖三晃地離開。
蘇立打了個寒戰(zhàn),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
沒想到長久的與世隔絕,對人的摧殘竟是這般厲害。
瞧瞧郝公公,才隔絕了三個月,連正常的人話都不會說了。
……
沒有下人迎接,也沒有準備茶水,甚至周光吉二人都還沒走進大廳,便在廳外檐下發(fā)現(xiàn)了楚嬴的身影。
一身白衣飄搖,獨自一人背對他們立著,除此之外,四下再無一人。
周光吉下意識放緩步伐,隱隱覺出幾分不妙來。
沒有其他人在場,這明顯是要攤牌的節(jié)奏??!
如他所想,聽到腳步聲后,楚嬴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狹長雙眸凜然睜開,寶劍出鞘般冷芒四射:
“周光吉,李泰,你二人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