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過去,正好可以瞧見韓常山那渾身亂顫的肥肉。
韓常山身上暫時沒有什么傷口可,但瞧那面色,也不見得比他這個受傷之人情況更好。
“知府啊,大皇子殿下說得好,平時要多運動?!?
曹玉堂這個人也算拿得起放得下,當初水匪的事情過去后,沒少讓屬下在郝富貴和炎煌衛(wèi)那打聽些楚嬴的事情,外加這些事情并不重要,還真就讓他聽了話找著機會調(diào)侃起人來了。
“你看看你這搞得,都快成水里撈出來的了。”
韓常山聽著曹玉堂的調(diào)侃,拿著衣袖不斷擦拭額頭的汗水,他身形本就微胖,在這種戰(zhàn)役之中,明顯就是拖累。
被調(diào)侃幾句,他也只能苦笑。
見他不說話曹玉堂也不好意思再開玩笑,有些認真地開口感激:“若不是東薊衛(wèi)及時抵擋,我早和兵備道怕是已經(jīng)殉葬多時,多謝韓兄了?!?
韓常山搖著頭還是苦笑。
“都是東薊府境內(nèi),有什么謝不謝的,職責所在。”
“可惜消息不能傳出去,想要向大殿下求援都做不到?!?
撐了這么多天,要不是高陵國那群人有意逼瘋他們,故意耍弄,兵備道早在半日前就被高陵國攻破了。
可就算如此,兵備道也抗不住高陵兵下一次的進攻了。
正想著。
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敲鼓聲,猶如冥府鬼泣,聲聲入耳道道不絕。
那高陵兵似乎是修整足夠,個個翻身上馬,再一次朝著兵備道奔襲而來。
萬馬奔騰,血色陰郁,天邊的夕陽紅霞似乎也預示著兵備道即將走入終末之戰(zhàn)。
那高陵兵更像是地府里面殺出來的惡鬼,手持大刀青面獠牙,前來收割枉死之魂。
曹玉堂和韓常山相互攙扶著站起,對視苦笑。
“沒想到會和你死在一塊,可惜了,都不是個美人?!?
韓常山抓住機會,調(diào)侃了回去。
但兩個人在此時此刻都笑不出來。
誰都知道,兵備道一破就是瀚海關,楚國要完了。
“眾將聽令!”
曹玉堂捂著傷口,勉強站穩(wěn)。
“死守至最后一人,決不后退!”
還能站起來的人都強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抓起身側的武器,齊刷刷看向曹玉堂。
“我等若降,受苦的便是我楚國百姓,便是我等親故好友,只要一人尚存,腳下便一寸不讓?!?
曹玉堂勉強從身邊的死尸上拔出一把長劍,示意眾人打開關卡,率先一步走了出去,他本不應做到如此地步,可如今可戰(zhàn)之人不過百數(shù),多他一個,總比沒有來得好。
更何況,曹玉堂現(xiàn)在合上雙目,眼前都是枉死的將士,讓他如何安坐。
最后一個鎮(zhèn)守兵備道的重任,他交給韓常山了。
眾人身死之后。
韓常山亦會在兵備道攻破之時,自刎而亡。
“隨我沖殺!”
他高舉長劍,頭也不回地朝前沖去。
“殺!”
“殺!”
“殺!”
身后百人交相呼應,手中所持武器多為故友所佩。
在臨死前,他們要用同伴的劍,多報幾次仇,多殺幾個高陵兵。
縱身死魂消。
亦不悔鎮(zhèn)守大楚。